66岁的叶师傅，温州人，来杭十年，住在古荡。他以前在纸箱厂工作，年轻时下了班，就跟师傅学做鞋。后来年纪大了，开始做跳舞的鞋，听说杭州现在广场舞圈子里，很多人都爱穿他手工做的舞鞋。

我想上门采访，叶师傅电话里交待，最好下午过来。他电话中又补充一句：老伴在黄龙一家酒吧洗杯子，凌晨五六点下班，要让她睡到下午1点左右。

昨天下午1:30，我去了叶师傅位于古荡桥的家里。一间10多个平方的出租屋，拉下布帘的架子床、餐桌、缝纫电机、工作台、小冰箱、堆起的鞋楦（做鞋的磨具）、卷成捆的牛皮，一屋子挨挨挤挤，只能摆下两张小凳子。最大一面墙上挂满各色成品舞鞋，女鞋占一大半。

门外是很窄的财神殿路。叶师傅在敞开的门外给6双鞋子上鞋跟，这道工序，他轻手轻脚做了一个上午，等到下午老伴醒来，才开始砸钉子。老伴醒来后，戴上老花镜，坐在缝纫机旁，做起鞋帮，手工剪，电机缝。他跟老伴之间，隔一道门廊兼小厨房，门廊地面上的电饭煲里，一锅米饭往外冒着蒸汽。

叶师傅1949年出生，“跟咱们国家一个岁数”。他把6双舞鞋的跟敲上，又给它们上垫子，“要软一点，到了跳广场舞的年龄，脚很娇贵的。”叶师傅说，下午4点他要把手里的6双鞋做好，送到八字桥公交车站，那里有人等着，听说这些鞋要送到桐乡去。

6双舞鞋，都是清一色的广场舞鞋，四女两男。叶师傅翻过鞋底介绍，广场舞鞋是橡胶纹底，水泥地、大理石上都耐磨，女款鞋的前后脚掌之间，是没装鞋底的，牛皮缝牢，跳舞时，腰肢要摆动，“脚腰”（前后脚掌之间较细小部位）也要跟着柔和扭动，太硬扭不起，还容易伤脚筋。

现在叶师傅的牛皮舞鞋生意，已经满负荷运行了——他一天能做五六双成品舞鞋，刚好卖得完。叶师傅卖鞋，一般都骑那辆48V电动车，亲自送上门，一双也送，顾客接鞋时，还能闻到他手上的生牛皮味。

每有顾客跟他讲，手工做牛皮舞鞋的，杭州好像没有第二家了。叶师傅很喜欢听这样的话，每次都向顾客笑一笑，收钱时说一句，既然这样说了，给你打个折（女鞋卖100元左右一双）……

杭州不管哪个区域，只要电动车能骑到，他都骑电动车送。电动车后轮上面的挡泥板有轮胎皮做的广告牌，写着“舞鞋”字样，印着他的电话号码。上周，富阳一个顾客定了舞鞋，他也是骑电动车送的，因为第一次去，走错了路，花了快一天时间，电瓶耗光，幸亏有快速充电站，充了四五次，硬是骑到富阳，把舞鞋交到客户手里。

我到他鞋摊前时，一个顾客刚走，是8年前卖出的一双交际舞鞋，开胶了。这双鞋不是橡胶底，而是二层牛皮的毛底——专供舞池里跳舞用的。

叶师傅回忆，8年前，杭州还有许多舞厅的，他去看过地面，多是石英石，本身已经很光滑了，为了能让舞鞋划出好看的曲线，石英石上还撒着滑石粉，要不是穿毛底鞋，很容易滑倒不说，带倒了舞伴那就出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