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海大典 记者 夏裕 摄 昨天,舟山市普陀区虾峙镇庙湾渔民码头船桅林立,岸上五果满桌,四海龙王端坐两边,中间挑出一个高高的“祭”字。虾峙镇是久负盛名的传统渔业重镇,素有“浙江渔业看舟山,舟山渔业看普陀,普陀渔业看虾峙”的美誉。该镇目前共有各类国内捕捞船只174艘,远洋捕捞船只138艘,渔民4500多人。从1996年开始,虾峙镇每三年举办一次祭海,今年是第7届虾峙镇渔民祭海大典。8月1日12时,桁杆拖虾、笼壶类、刺网类、围(敷)网作业休渔结束,浙江第一批渔船将解禁出渔,届时,一大拨“虾兵蟹将”将“游”上餐桌,供市民享用。在开渔前夕,渔民祈福海洋,四海平安,一帆风顺,年年有余。 祭海渔老大 我们现在吃到的海鲜 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要新鲜 昨天早上八点左右,舟山市普陀区虾峙镇大岙街头已经非常热闹。 由1000多人组成的演出队伍,从大岙街头巡游到庙湾码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彩车队、龙舟队、锣鼓队、舞狮队、马灯队、旗袍队,引起围观者们一阵欢呼。 八点半,一阵鞭炮和锣鼓声中,舞龙表演拉开祭海大典的序幕。随后,48名身着传统渔家服饰的渔老大们进场,敬献五果,一碗清酒敬向龙王。 这是昨天祭海的重头戏。虞金军是48名渔老大之一。他14岁开始捕鱼,已经捕了近40年。 他说自己一上船,就是机帆船了。“机帆船船小,宽4米左右,长30米左右,马力低,只有120匹左右,抗风浪能力强,安全系数高,在海上基本没有什么风险。”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鱼多的时候, 4天4夜都停不下来,船舱里的铃声响起时,才睡一小会的渔民又像士兵一样,迅速起身作业。 虞金军回忆说,那时候的作业方式和工作强度,现在的年轻人肯定吃不消,“我们喝的水都是生水,船小人多,带不了很多淡水,喝完以后,要么靠降雨,一脸盆一脸盆收集,然后猛喝。不煮开,没那个条件。” 机帆船是木质结构,需要压舱石,下层是石子,中间铺着木板,上面躺人,风浪一打,会透过船舱浸入,“我们的棉被基本上都是湿答答的,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睡觉。” 那时渔具落后,渔网上用几十颗石头当坠子,最重的石头达上百斤,撒一次网,就是上千斤,隔半小时就要起一次网,全靠人力。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出海四五天,他们就可以回航了。因为只靠冰块,没有现在的运输船及时运输,捕上的海鲜很容易变质。有时甚至几十万斤的鲜鱼,因为时间和天气的原因,大量的变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烂鱼虾的味道。 这么看来,现在我们吃到的海鲜,其实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要新鲜呢。 “我们会把捕上的鲜虾用海水一洗,大锅里放水,把虾煮熟,然后放在甲板上晒。这种晒出来的虾干极其美味。还有螃蟹,我们会做成蟹股,保存的时间久一点。现在就不行了,哪个船员这么干,会被船老大骂,虾蟹可很值钱呢!” 随着东海资源的日益衰减和渔船的先进,虞金军说,船老大的责任从以前带着一船人平安归来,变成怎么带着船员捕到更多的鱼。 “有技术的船老大才算厉害,懂潮水、懂风向,要放涨水网或落水网,根据风向起网,还要判断鱼群旺发海区。” 虞金军就是有技术的老大,他的渔船早从机帆船换成了大型的围网渔船,主要捕捞青占鱼、虾等。等8月1日正式开捕后,渔船会直扑192、193海区。“根据以往捕捞经验,这会是青占鱼旺发的区域。”他说。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只要没有风浪,虞金军将在海区持续作业,由运输船运输海鲜。“和往年一样,大家很快就能吃到梭子蟹、虾、青占鱼等海鲜了,希望今年的东海资源能比去年更多!” 81岁老渔民: 多亏了当年东海鱼多 才让他成功娶到老婆 围观祭海大典的人群中,有一位81岁的老渔民——陈瑞龙。他是虾峙镇礁岙村人,16岁开始出海,62岁上岸,现在仍然精神矍铄,走路飞快,赛过年轻人。 他回忆说,虾峙镇除了极少一部分从事其他工作以外,人人皆渔民。“我们一满16岁,就会出海捕鱼。” 年轻时,陈瑞龙尝尽了海上的艰辛,身上留下了多处伤痕,包括30岁那年,一次差点落入大海,还好机灵,掉落瞬间抓住渔网爬了上来。 他还遇到过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海难,吕泗洋海难的幸存渔民之一。1959年4月11日,舟山数千渔民在江苏省吕泗洋渔场生产时突遭10级以上大风袭击,共沉船230艘,死亡1178人。 “我那时候就知道,木帆船抗风浪的能力太差了,吕泗洋海难中,机帆船一艘都没有出事。”当年21岁陈瑞龙刚刚新婚不久。 说起自己的婚姻,他说多亏了出海捕鱼的经历,才抱得美人归。 “我老婆是温岭人,她表哥在礁岙打工,住在我们家隔壁。那个年代,物资很少,那时候东海鱼多,又没有冷库、冰块,我们捕上来的带鱼、鲳鱼、大黄鱼吃都吃不完,经常接济他。有一次聊天,我妈随口说了一句,帮瑞龙找个老婆吧,结果他一口答应。他写了一封信回温岭,就敲定了我跟老婆的事情。我们见面都没见面,她就从温岭嫁过来了。结婚那天,我才发现,老婆真的很漂亮。” 在海上,陈瑞龙见识过无数大海的馈赠,比如现在极其罕见的中华锦绣龙虾。“这种龙虾我们都不要吃,把它煮熟了之后,肉挖出来,把壳带回家里,用木板钉上,挂在墙上作标本。现在基本看不到了。” 在陈瑞龙眼里,他赶海那么多年,吃过无数的海鲜,最好吃的还是鲳鱼、鳗鱼、墨鱼、鳓鱼,带鱼吃肚皮。 “不出海后,我种种花生、番薯,一年也有四五千元,够用了。其实,我现在还想出海,帮人管管船,但是没人肯收留我了。”言语中,他透露着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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