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后的一代人,很少不对《西游记》有深厚感情。那时候有一副扑克牌,用的全都是《西游记》里人物的形象,我和妹妹爱不释手,每一张都摩挲出毛边来。电视剧主题歌一响起,全身的肾上腺素都腾腾往下冲。觉得最娇媚的女人就是女儿国国王那样,最风骚的是玉兔精那样,至于男人嘛,那就算了吧,全是妖怪啊。
而真正对原著深入解读,却要到前几年,陪着儿子把《西游记》里的兵器研究了一遍,顺便重读了几遍文本。
儿子对妖怪们使用的各种兵器很感兴趣,黑熊怪的兵器是黑缨枪,白鹿精是蟠龙拐,九头虫是月牙铲,金鱼精是九瓣赤铜锤——这些兵器与它们的主人,有着从形象到性格到生活环境的契合,细想下来,大有文章。《西游记》原著的丰富和复杂,也可见一斑。
后来我知道,不止我一个人因为儿子的缘故重读《西游记》。吾友童话作家粲然有类似经历,她说:“三打白骨精是我最爱的故事之一,蕴含大悲,有令人断肠的隔绝。”
我们都在这些儿童嬉戏式的故事里得到营养。2010年我开始写这本书的初稿,当时我还在高校的行政部门工作,每天六点半起床,在上班前先写一小时。生活枯涩难以进行,有很多次看着暧昧未明的天色,遥想那些形容奇怪的妖怪,想象它们从脸谱化的故事里走出来的音容笑貌,想象熟悉故事里的幽微之处,于平地听惊雷,眼下的日子变得张力无穷。在写作的过程中,这本书也慢慢与我自己长到了一起。
吴承恩自称,“漫说些痴语,赚他儿女辈,乱惊猜,”也无非是这些“乱惊猜”,让人有种呼壶小酒来配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