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最早的记忆是如何被完整保留下来的?它们原本应该被冲淡,应该跌跌撞撞走进以后的岁月,被接踵而来的新的记忆所取代,它们原本应该成为最先离开我们视线的那座远山和那面湖水,应该成为熟睡之前,最后见到的那一丝微弱的光亮。
善忘几乎是人类的天性。
香港作词人林夕在一首歌里写过,要有多坚强,才能念念不忘。
那些懂得念念不忘的人,最后都变成了我们要感激的人,譬如张屹。
最初见到张屹那些文字和图片,是在微信朋友圈,她似乎不怎么经意,陆陆续续地发在朋友圈里,一些人点赞,一些人留下评论,一些人在干着急——其中一个就是我,那么好的文字,那么有趣的素描,她把一个时代都带回来了,朋友圈这点情怀,怎么能容纳得下。
西湖副刊的栏目“城南旧事”,成为张屹这些文字和素描的首发之地,这也又一次印证了我们的副刊所具备的特质——当那些优秀的民间文学艺术力量出现在我们眼前时,在接纳与展示它们的时候,往往显得毫不犹豫,并且力所能及。
在这些文字与素描被发现之前,张屹只是同学、同事和朋友眼中的寻常女性,她与世无争,举止温婉,用她先生的话来说,“转个身都要花上三分钟”。但是,当她把这些儿时的记忆以她自己独特的方式呈现出来之后,注定会受到更多的关注。她所呈现的杭城往事,带有非常鲜明的自我色彩,这很大程度上来自她幼时所受到的良好的美术教育,她的父亲是西泠印社的老印人,她幼时就与著名版画家赵延年先生毗邻而居,对浙派人物画领军人物李震坚、方增先、周昌谷等也有接触,耳濡目染,这使得《慢走哦,小时光》中的图文,不仅仅只是构成一般意义上的市井旧事,它们更为我们还原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浙江美术界一些被人遗忘的珍贵记忆,这些记忆,注定与美术史无补,但它们细腻、天真、温暖,珍贵,这何尝又是那些宏大的美术史所能呈现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