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是生活中很常见的一种小型鸟类。有句谚语“麻鸟（麻雀）、豆腐、绍兴人”，意思是这三样东西全天下到处都有。更有趣的是，人们总喜欢把麻雀这种小鸟跟另外两种表面看起来毫不搭界的事物联系起来：一种器官和一种游戏。

各地汉语方言里，麻雀的叫法五花八门。查阅《汉语方言大词典》，光是“麻”字开头的词条就有麻雀、麻雀子、麻雀雀、麻雀鸟仔、麻雀鸟立、麻巧儿、麻将、麻将鸟、麻鸟、麻鸟子、麻雕儿、麻雕子、麻啾子等，都表示麻雀这种鸟。而其中不少词以及很类似的词又能指男孩的第一性征（如麻雀子、麻雀雀、麻巧儿、麻鸟、麻鸟子），还能指“麻将”这种棋牌游戏（如麻将、麻将牌、麻雀、麻雀牌）。真是奇怪的联系呢。

《汉语方言大词典》“麻雀”

《汉语方言大词典》“麻鸟”

这些词，根据本字归纳起来，其实主要就是“麻雀”、“麻雀鸟”、“麻鸟”这三类词根。

鸟，《广韵》都了切，按规律普通话应该念[diǎo]。但是由于古代北方人用“鸟”来指男性第一性征（后来写作“屌”），为了避讳，真正的“鸟”在元代的时候北方话已经改说[niǎo]了。南方吴语区等地由于男性第一性征说“卵”，所以“鸟”不需要避讳，保留了原来的声母。

雀，《广韵》即略切，古时音同“爵”，而不确定是什么原因，最晚到元代的时候北方话“雀”的声母也变了，变成音同“鹊”。吴语区宁波、上海等地称呼鸟类麻雀叫“麻将”，其实这个“将”就是“雀儿”——此处的“儿”是个鼻音-ng，表示小称。

既然男性第一性征可以被比作“鸟”，那么男孩第一性征被比作麻雀也就不难理解了。不少地方表示男孩第一性征的词来自表示麻雀的词，是因为外形相似。

棋牌游戏麻将本叫“麻雀牌”，其起源有各种说法，总之也源自麻雀这种鸟。当今通行名称为“麻将”，就是由于其流行的地区（宁波、上海一带）麻雀就叫“麻将”，然后这个名称流传到了全国各地，只有闽粤等地叫“麻雀”。此外早期麻将还有个名称“马吊牌”，“马吊”其实就是“麻鸟”。

麻将与男孩第一性征的称呼同样都来自麻雀，因此在词汇上关系密切。即使是同一个地方，三者的称呼也可能出现相同的情况。萧山话里，麻雀说“麻鸟”（mo-tiau），男孩的第一性征也说“麻鸟”，而麻将说“麻将”（mo-cian）。北部吴语其他几个方言点情况如下（资料来自各地方言词典）：

有趣的是杭州话两个“雀儿”读音不同，表示麻雀的音“巧儿”，而表示男孩第一性征的音“绞儿”。杭州的教工路原本规划叫“教二路”，因名称不雅而改成现名。

《说说杭州话》鲍士杰（杭州出版社）

还好麻雀、麻将与男孩第一性征这三样东西在事实上的差别实在太大，即使重名，在日常交流中也可以通过量词、动词等搭配以及前后语境来消除歧义：会飞的必然是麻雀鸟，而能抄/叉/搓的也只能是麻将牌。

参考文献：

李荣 主编. 《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各分卷. 江苏教育出版社, 1998.

许宝华, 宫田一郎 主编. 《汉语方言大词典》. 中华书局,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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