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总结,成公亮传琴方式很有特点,山东、南京、扬州、台湾、天津、上海、长沙……看似不收徒,但又走到哪里教到哪里。
面对这个疑问,一代大师的回答十分直接:“我这种传琴的方式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我没有想过应该怎么样,应该不怎么样,很多人跟我学琴,也就是一种机缘。我是不太愿意教琴的。像我这个年龄,有几次交往,就大致知道他是什么状态。装腔作势的一看就是装腔作势的,光讲理论、手上不行、没有音乐感的,我是不会教的。我教琴不多,随缘而教。”
最有意思的是,大师十分反对弹琴人只弹古琴,“我熟悉那么多印度音乐,熟悉那么多西方音乐,特别是浪漫派时期的,从贝多芬后期一直到门德尔松。我认为弹琴人,只是古琴的话,也弹不好,对古琴的理解也是死板的,没有什么灵气,不重视旋律。”
一代大师
自称只是退休教师
由于白内障的影响,最后几年成公亮的视力非常糟糕,已无法端正身体弹琴。看他演奏,弯腰弓背,离琴很近很近,甚至有将身体、呼吸都融入古琴的感觉,真是用生命在弹琴。
成公亮曾有15年没有弹琴,恢复弹琴是在“文革”末期。1976 年,他花了80块钱(相当于他一个半月工资),买下一张叫“忘忧”的明琴后,慢慢恢复了弹琴。但他真正把精力放到弹琴上,是在得到唐琴“秋籁”以后。
那是1985 年,他在山东济南,一个老中医赠与他的,拿到的时候只是一具残躯,成公亮自己把它修理好了。这张制于1200年前唐玄宗开元三年的琴,他给它取名“秋籁”,意为秋天的声音。他多次说,“秋籁”的音色比较细腻,余音比较长,跟我弹琴的风格比较接近。可以说,我适应了“秋籁”,“秋籁”适应了我,我们两个相互影响。
这件唐琴“秋籁”后来成了成公亮最心爱的宝贝,他为此把自己的居所起名为“秋籁居”。而之后出版的著作,像《秋籁居琴话》《秋籁居琴课》《秋籁居闲话》都是以这张琴命名的。今年年初,中华书局出版了成公亮的《秋籁居琴谱》,完整收录他打谱、创作、改编的二十九首琴曲,全部琴谱都由他手抄而成。
成公亮曾这样介绍自己,“每天吃完早饭就到学校隔壁的古林公园放风筝,10点多去买菜,然后回家吃午饭睡午觉,下午起来做一点事情。我的生活很简单,外面的朋友也不多,是比较自我的,一种相对独立、有些封闭的生活。”几乎不参加会议活动和商业演出,除了南京的“秋籁居”,他常常去山村乡间居住。每年夏天,他都会躲到浙江安吉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里,在大自然的日月风云中梳理古代琴曲和天地自然、人生理念间的关系。
他的名片上没有任何组织和协会的名头,上面只写了一行小小的字:“南京艺术学院退休教师”,但这些并不妨碍成公亮成为真正的古琴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