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围的早餐摊比,她的摊位上几乎都是孩子。
出生在黄坛口村的吕嘉黛尔,即将大学毕业,毛师花成为“网红”后,她的不少同学都在朋友圈发文怀念。“我上小学就吃她做的早饭长大,她的豆浆都是很浓的,跟边上的店完全两个味道。”吕嘉黛尔说上初、高中后,她们还经常回去和毛师花聊天,大家好像都是她的孙女一般。
7点半左右,学校的早读开始了,毛师花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家。临走前,她拿起水壶将剩余热水洒在地面,用扫帚清扫掉落的垃圾。
回家后,洗碗、打扫卫生,要到中午12点多才忙完。毛师花有时会睡上一小时,然后坐在椅子上,望着屋外发呆一下午,等着放学的孩子来找她聊天。陪伴她的还有三条小狗,“花花”、“五司令”、“香香”,除了“花花”,其它两条都是有残疾被她收留的流浪狗。
13日15点15分,学校放学了,6年级的李琪、柴春霞路过毛师花家时,特意进门打招呼:“奶奶,我们回来啦。”
放学早时,孩子们都会来陪毛师花聊聊天。“毛奶奶会问我们在学校的情况,也会跟我们讲起她比较难过的事,她是一个很热心的人。”李琪说。
子女、弟弟陪着她一起“任性”
劝毛师花放手的不只是竞争对手,还有她的子女们。
去上海、去旅行……她都拒绝了:“去城里他们都要上班的,我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家里做一点,我喜欢做。”
子女们多次相劝,都被毛师花骂哭收场。拗不过倔强的母亲,子女们索性陪着完成这桩“亏本”生意。
叶发,57岁,巨化集团下属化工企业的检测员,毛师花的小儿子。因为资历老、业务好,单位的后生都喜欢叫他“发哥”。
发哥周一到周五上班,周六、周日还得经常跑去农贸城采购,这一坚持就是15年。
毛师花做早餐的原料都是大袋、成箱采购的。每个月1040元的抚恤金入不敷出。
起初,叶发雇人送货,但运费很不划算。他索性在2008年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专门给母亲拉货。
“去年我女儿跟我说,爸爸你快退休了,该买辆好点的车享受下了,后备厢大一点也可以给奶奶拉货。”叶发换了辆越野车,但还兼着货车功能。
发哥的手机24小时不关机,就怕母亲有什么事找,有一次搬货扭了腰,妻子赵玉芝很是心疼。但同事中还有人专程骑车去吃婆婆的早餐,让她对婆婆很钦佩:“我们现在支持她,高兴就好。”
母亲的事在网上发酵后,发哥也瞄了几眼,面对子女不孝之类的误解,他都不在乎:“我知道我们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就希望她能够在晚年快乐。”
在毛师花的房间里,有一个蓝色的小行李包,里面是大女儿叶仙的换洗衣物。“在这里睡一晚,回去要补三天觉。”即便是生活习惯差别很大,叶仙仍定期给母亲按摩身子,凌晨起床帮着做些活。
除了子女,70岁的弟弟毛永森也是毛师花的“拥趸”。他在江山劈了柴火,让外甥专程去运来给姐姐用,石磨坏了,也都是他赶来修。
身体趴下了才肯金盆洗手
大家关心毛师花还会坚持多久,她的答案是等到哪一天身体趴下了,不能动了就不再做了。
但因为常年辛苦做早餐,她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坐久了起身,她都会不自觉地用手捶捶腰。缓解疼痛的办法,一是小女儿从上海寄来的骨通贴膏,二是每周日雷打不动地去针灸。
“一个人呆着时,你会觉得孤单吗?”我问她。
“孤单的。”她眼睛立马就湿润了,带着我在房子里转了很久,讲了很多心酸的事。
她一手带大了孙子、孙女,但他们在外工作,很少回家。丈夫去世后,她独自住在村里,最让她感到高兴的就是每天和孩子们见面,让大家吃上她做的早餐。
“我孙子都不常来看我,你这么远跑来看我,就当是我孙子一样。”我本打算在附近找家旅社,她执意挽留我在新家住下。
她把新家的二层以100元/月的价格租给了学校的孩子,就为了让他们少走7公里的山路;她一次次拒绝了上门送慰问金的人;摆摊时,她从不看钱盒,宁可少要也不多收。
晚上,我给叶仙去了电话,她告诉我:“我妈说她‘杭州的孙子’回去了。”
将近一整天,自从上学后,我再也没陪伴一个老人如此长的时间。他们并不需要钱,只是希望热闹些,能有人呼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