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家寺院坐北朝南
它为啥反过来,坐南朝北?
既然是吴越王要建的寺院,自然是很大。以目前找到的遗址来看,翁彦博说:“只是找到了寺院的一小块,很可能连大雄宝殿都没找到。”
有水井,有灶,推测目前找到的,只是寺院后半部分的僧人生活区。要是继续找的话,就要往北面继续挖,很可能寺院的大雄宝殿、山门等,都“躲”在了吴越街的地下。
说到这里,你可能也发现了,寺院南面是无名小山头,北面是临安博物馆。那么,寺院竟然是坐南朝北的?
对,光孝明因寺是目前杭州发现的唯一一个坐南朝北的寺院。
为什么?别家寺院都是坐北朝南,为啥它偏偏反过来?现场我也问了这个问题。翁彦博说,很大的原因,和钱镠的老房子有关。
911年,钱镠“舍宅为寺”,至于为什么,史料里只提到了这个词,却没说原因,也只能推测了。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钱镠建下的寺院,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希望它面向衣锦城。
889年,钱镠营建衣锦城,四周有墙垣及壕沟,并设了迎薰、惠政、望锦、拱辰四门。考古界对衣锦城的定义,是一座始建年代非常明确,而且沿革有序的极为重要的唐宋时期地方城市,从考古上来讲,属于古今重叠型城址。
当时,钱镠应该是怀着要在这里长长久久住下去的念头,建了城,又拿出自家老房子,建了一个可以望向衣锦城的寺院。
既然选了自家老房子,那位置就定了下来,它一面是山,把山门开到山顶,从上往下走,那自然是不合适的。所以,它就成了独一无二的坐南朝北。
建这样一个寺院,钱镠是怎样想的呢?史料里也没有说到。只知道,吴越国是非常敬重佛教的,在临安前前后后兴建或是重修了40多个寺院,除了功臣塔、功臣寺、光孝明因寺,还有诸如塔亭院、竹林寺(海会寺)、宝林院(双林寺)等,可以说,当时的佛教是很兴盛的。
换了名字:净土禅寺
两口井里捞出很多宝贝
考古界对光孝明因寺的定义,是经过考古发掘,极为少见的五代寺庙遗址,对佛教考古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它的出现,进一步揭示了吴越国在临安“一城护三陵,佛寺星罗布”的布局。
只是哪怕是钱镠建的寺院,毕竟它也只兴盛一时,算不上一个非常大且有名的寺院,所以史料中也只是简简单单记了一笔而已。
到了宋朝大中祥符元年,改朝换代已数十年,就把名字改了,叫净土禅寺。
《咸淳临安志》里有记载:“在临安南二里……吴越王建,号‘光孝明因寺’,大中祥符元年改今额。”
叫净土禅寺,也是有讲究的,它是我国已知最早的以“净土禅寺”为名的实例,反映的是汉传佛教净土宗与禅宗的变迁与融合。
按时间推算,改名净土禅寺的第二年,杭州老“市长”苏轼的爸爸苏洵才出生。
后来,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一把大火,净土禅寺烧毁了。到了南宋,原址重建。重建后的净土禅寺,就变小了。
这是依据考古遗迹来判断的。翁彦博说,大殿很明显缩小了,和廊房组成了一个“回”字。建寺的方式也变了,以前用的是大鹅卵石,宋代改用了香糕砖,台基、井……都用砖垒得整整齐齐。
有两口宋代挖下的大井,一层层砖抬升上去。其中一口井,一直到现代还有当地人用。
考古时,这两口井简直是“宝井”,在井底挖到了好多好东西,砚台、铁刀、铜筷子、铁钥匙、铜钱……都是井下找到的。
“井下找到八个完整器件,最好的就是一个黑釉兔毫盏了,相当精致。”市考古文物研究所考古领队王征宇说,这个黑釉兔毫盏,釉色黑青,盏内有黑色放射状条纹,光泽亮丽,哪怕在当时都是盛极一时的精品,到现在又保存得这样完好,可以说是极珍贵的文物。
为什么在井底?可能是不要了,随手扔下去的;更可能是取水时不小心掉下去的。不管怎样,正是因为落在井底,才能保存这么好。
寺院古井里,找到的黑釉兔毫盏,是干什么用的?斗茶。
都知道,宋代时流行斗茶,自古至今喜欢琴棋书画的寺院僧人,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黑釉兔毫盏用来斗茶,黑白相映,便于观察茶面白色泡沫汤花。
净土禅寺里的僧人,饮茶用的茶具竟然这么好?
可能是善男信女捐的,也可能是僧人几经流转买来的,起码证明了当时临安一带的生活还是很富足、安逸的。
可惜的是,到了元代,净土禅寺又毁了。
《临安县志》里记载:“……元末毁,明洪武十五年重建。”而考古到的遗址,基本和文献记载是相吻合的。
只是,再次重建的净土禅寺,又更小了。翁彦博说,前两次建寺应该都是官方拨款,还是比较富裕的;最后一次重建,感觉是地方上凑了点钱,随便建了建。
明代找到的遗迹不多,比如台基,又用回了鹅卵石,但是个头小了,路面也从香糕砖又换回了鹅卵石路,而文物一样也没有。
可以说,明代开始,净土禅寺就已经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