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家书引出四代人的亲情史记
杭州网  发布时间:2017-07-12 07:04   

    自述 我和父亲:一句话家书背后的故事

    黄美先,市一医院感染内科主任,2003年8月赴西非马里共和国履行中国援外医疗使命,就任中国驻马里首都医院的医疗组长。

    而父亲的一句话家书,就是在2004年元旦将至时寄到的。

    当时,马上要过年了,国内已是隆冬。父亲亲笔来信,只有这么一句话。父亲是个科学家,睿智理性而心胸博大。念着信,我心如刀割,明白父亲心底有多么惦念我、需要我,可这却是他最后的一封信。

    父亲是我大学的老师,著名医学教授、寄生虫病学家黄天威。他常对我说,医学不同于其他科学,你在大医院做主任,应该有更宽的视野。在撒哈拉南部非洲,艾滋病、肝炎、疟疾和各种热带病的发病率远高于亚洲,还有许多国内从未见过的感染病。因为父母已年迈,我不忍远离,但父亲却说,作为感染病学专业医生,非洲才是本世纪大多数感染病的策源地,只有实地考察、深入实践,才能谋划未来、防患未然。

    马里的通讯条件远不如国内,书信成了黄氏父子彼此问候的主要方式。在信中,黄天威先生总是宽慰儿子,自己在国内有最好的医生照顾,让儿子在非洲专心救死扶伤,不要分神。然而,2004年10月18日,一个普通的早晨,原本心情不错的黄美先猛然察觉同事们神情不对,气氛很压抑。噩耗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有个同事告诉我,早上他们已经接到电话,我的父亲前一天已经去世。他们不敢告诉我,不知道怎么跟我说。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们问我要不要回去休息。那边每天的病人都很多,上午非常忙,我就说“不用,等中午再说”。

    中午忙完了,我才反应过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父亲最后写来的信,突然觉得天都塌了。

    黄天威先生的追悼会安排在当年的10月24日,黄美先无法赶回杭州。当天,驻地全体同事陪着黄美先,在非洲荒漠上面向东方,悼念黄天威先生,许多非洲友人也来慰问致哀。

    回想起自己的从医之路,黄美先说,选择感染科作为事业方向,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当年,他考入原浙江医科大学时,父亲黄天威是寄生虫病学科主任,母亲朱圣禾是微生物学科主任,都是各自科室的带头人。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进入市一医院。我们大学里是不分科的,到了医院才分。父亲说,你既然做了医生,就应该做一个感染科医生,感染科看的病,就是所有跟炎症、细菌、病毒、寄生虫、微生物有关的病。

    感染病和其他病有所不同,其他病是没什么变化的,而感染性疾病仅本世纪以来就出现了三四十个新病种,像非典、埃博拉,都是这些年新出现的。

    我的父亲是广东人,从小勤奋好学,考入当时的中央大学医学院时,广东一共只录取了3个人。他勤学到什么程度?我当医生后,他已60多岁,每天早上我们还没起,他就在书房里念英文了。

    由于和父母有专业上的联系,黄美先从医后,父母经常会帮助他。遇到疑难,黄美先就和父母交流。后来,黄美先成了专家,碰到会诊病例有模棱两可的地方,他还是会请教父母,请父母给予直接的专业指导。

    我去马里前,我们还在一直讨论。很多人都知道,医疗队员在当地感染比如疟疾之类的疾病是很普遍的现象,甚至出现过死亡病例。但我很自豪的是,我所在医疗队的10个人,在当地从未感染疾病,这是前所未有的。因为在临行前,我和父母商量了许多预防方案,他们给了我许多指导和建议。

    后来,应中国驻马里大使馆之邀,黄美先代表受援国撰写了《和非洲国家合作抗虐议案》,在国际讲坛广受赞扬。他还主编了新中国首部由中国医生主编、在我国及多国共同出版发行的《热带病防治(法/英版)》专业书籍,他主持的研究更获得了2项医学科技成果奖。

    这些都是一个医生的本分,也是我对父亲博爱胸怀的传承。父亲的爱是我一生努力前行的永久动力。

    回国后,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纪念表彰大会上,黄美先朗读了他给父亲的最后一封信:“心驰故乡月,泪洒异域天,今日慈父欲远行,当知秋夜寒。此去越千山,亲人最挂牵,待到风清月明时,勿忘探家园。”

来源:杭州日报  作者:记者 史洁 文 司春华 摄  编辑:汪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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