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现代实验小学举行了一场特别的师德培训交流会。
以往，这样的培训都是邀请优秀教师来做现身说法，今年却举行了一场退休仪式，主角也不是老师，而是现代实验小学朝晖二区校区的校工，传达室杨海漂大伯。今年74岁的他在这个学校已经做了16年的门卫了，在今年暑假即将“荣休”。
在这场特别的交流会上，学校不仅给大伯准备了鲜花和荣誉证书，每位老师都上台讲了和杨师傅的故事——因为是门卫，他和每个老师都有过交集，有好几位老师甚至语带哽咽，十分不舍。
大伯离开学校前，非常文艺地写了一首诗，然后誊写给了每个老师一份，当做纪念。学校里的体育老师，也是诗人许志华，也回赠给大伯一首长诗，感谢他为学校、为孩子的付出。
他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我们也向他致以感谢。这才是这个城市真正柔软的地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或许70、80后的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每一个学校都有一个传达室，每个传达室里都有一位和蔼的大伯，他就住在传达室后面的小屋子里，从不离开。
如同每个学生的长辈，亲切可爱，每到放学时，传达室里挤着的等待父母来接的孩子越多，他越开心，仿佛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等到最后一个孩子离去，他才关上校门，等待新一天的开始。
当孩子们成长离开后，他会不舍，但也会期待着另一批孩子的到来。周而复始，直到老去。
“就连掉在草丛里的树叶都要拾捡干净”
现代实验小学朝晖二区校区不大，很幽静，进校门的左手边就是传达室，旁边就是杨海漂大伯吃住生活一体化的小平房。里面是卧室，外面是集厨房、客厅、餐厅多功能的小房间——有老师在退休仪式上回忆说，自己进校第一年，有一次没有吃早饭，“老爷爷就特意给我煮了馄饨，让我吃好了去上课。”
居住的空间不大，但整个校园其实都是杨大伯的天地。操场边的桂花树是16年前刚来学校时种的，现在已经高得很了，教学楼前的乔木是大伯亲自修剪的，有的是球形，有的是方形，整齐利落。“学校里的玉兰树一年四季都会掉叶子，大伯每天都要捡扫，有的掉在草丛里的叶子也要拾捡干净。”许老师说。
学校里有一块闲着的地，杨大伯把它开辟成了小菜园，种些毛豆和蔬菜。等到蔬菜收获季，拾掇干净，菜可以收了，就分给老师。“我们和大伯之间的关系超越了普通的同事关系，更有了亲人之间的情感交流。所以大伯要走，我们每个人都不舍得。”
杨大伯告诉我，他来杭州之前，还做过一段时间的代课老师，所以对孩子很有感情。每天一大早都要把学校的大号饮水机擦拭得干干净净，体育馆顶棚被树叶堵住了下水道，大伯搭着梯子自己上去通……
不是所有的职业都有光辉荣耀的那一刻，有的时候，坚持平凡的琐碎才是这个职业最大的意义。从这点来看，杨大伯得到了学校从校长到家长的一致认可。
“有的孩子毕业了，读完大学找到工作了，还回来看我”
在欢送仪式上，大伯写了一首《惜别词》，“同校共勉十六春，互敬互爱感情深。今日惜别泪纷纷，但愿贵校总是春。”虽然读起来有点像打油诗，但里面蕴藏的是杨大伯的深情厚谊。
写诗也是大伯的一个爱好，大伯开玩笑说，自己也算是个文艺爱好者。学校食堂成立时，他特意在小黑板上写了一首诗，令同事们刮目相看，颁奖仪式上，他还会吹口琴做伴奏。采访时拿出来的一摞稿纸上，都是大伯各个时间段写的打油诗，读起来朗朗上口，用小楷誊得疏朗好看。
这次的《惜别词》大伯特意为每位老师都准备了一张，拿到的老师都特别惊喜。因此学校的回礼也是一首诗，请了诗人，也是学校体育老师许志华写了一篇诗歌回赠。许老师花了两天时间，写好修改了之后，送给老人的同时，也贴在了网上。
这首《写给校退休传达员杨海漂老人的诗》（诗歌全文见杭州日报文艺群），以“头发花白的这个人/是从乡村漂进城市的杨海漂/十六年了，没睡过懒觉”作为开头，用“他是xx的人”的句式讲述了杨大伯的故事。这不仅是这个大伯的故事，也是很多平凡人的故事，正如诗中所说，“平凡的人最动人……他是还未离开就让人想念的人”。
这首诗贴到网上后，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共鸣，也觉得感动。浙大教授张欣评论说，平凡的人最动人。著名诗人孙昌建留言称，用最老实的方法写最了不起的人，这样的人这样的诗常常被忽视。
许老师告诉记者，他自己是从小在农村中长大的，对这样从村里来的老人有着特别情感，“他们工作尽职尽责，纯朴温暖。”他说，这种温情的东西对当代孩子的成长也大有裨益，“最美的校园，是由最美的人组成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组成的。一个学校的凝聚力，发展的潜力就在这些人身上。在这样有爱的群体里，学生也会受到好的影响。”
杨大伯说，之后会回老家种地，休息一下，但也会回杭州、回学校来看看，“有的孩子毕业了，读完大学找到工作了，还回来看我。我也不舍得学校。”
写给校退休传达员杨海漂老人的诗（节选）
作者 许志华
他是易动感情的老人
他是这个头发花白的七十四岁老人
他是赠我惜別诗依依不舍的人
他是将要告老还乡去的人
他是平凡的人
平凡的人最动人
他是站在合影中间手捧鲜花的人
他是对着镜头咧开嘴笑的人
他是那个十六年如一日的人
他不是最早也不是最晚与你离别的人
他是还未离开就让人想念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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