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垦办公室里挂着一幅他几年前花两万元淘来的观念摄影作品。
花两百元买三卷筒纸
一口气买下100个类似的杯子
有人问年过五十的日本出版家见城彻:“这是不是最后一战?”他回答:“很多人说,往后十年,幻冬社绝对不可能主导整个市场。面对他们,我一个人拿着冲锋枪,深切感受到胸中的狂妄之火正炽烈地燃烧着。”
当陈垦第一次读到见城彻的报道时,内心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击中,“这感觉,久违了”。2013年,他将这个日本出版史上最努力、狂妄、疯狂的斗士传记《异端的快乐》引进国内。
1993年,42岁的见城彻辞职,从零开始创业成立幻冬社。那时,正是日本出版营业额连续下滑、退书潮涌的时期。孤注一掷的见城彻却攻城拔寨,逆市制造出数量惊人的畅销书,成为日本的“畅销书之神”和国民偶像。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2011年底,纸书唱衰,国内出版业开始遭遇寒冬,一个新的出版品牌“浦睿文化”却悄然诞生,那年,创始人陈垦也差不多42周岁。
短短三年多时间里,这家平均每年出版图书不超过30种的小型出版公司,始终保持了年赢利增长100%的速度。当其他人都在追求大而全的时候,陈垦却带着团队埋下头去寻找只为文艺小众存在的书籍。让所有人惊诧的是,一本波兰女诗人辛波斯卡的诗集《万物静默如谜》,竟然能卖到超过10万册,成为中国近20年来最畅销的诗集之一。从日式生活美学系列的《一日一花》《深夜食堂》,到创意设计独特的《虫子旁》《肥肉》《一个一个人》,再到去年被众多榜单选为年度好书的社科类图书《耶路撒冷三千年》,一时间浦睿在出版圈刮起“美学”旋风。有人说,浦睿立起了一种叫“小而美”的出版标杆。
小,是指团队规模,7个编辑、4个美编就组成了内容团队,至今在省级新华书店开户铺货还不到十家,仅在各大电商和城市独立书店安营扎寨。但这一切并不妨碍畅销书的问世,陈垦解释,“小而美并不是没有力量,而是在努力实现美和品质的极致中,证明自己的力量。”
“你看这杯子,哪里不对?”
接近晌午,走进陈垦在上海巨鹿路的办公室,他正一脸郁闷地对着两个玻璃杯“发脾气”。“来得正好,你看这杯子,哪里不对?”那是他几天前通过网络从国外设计师手上淘来的。乍一看,与普通杯子并没啥区别,玄机在于底部凸起做了一座类似富士山的创意小装置。
“完全没法接受,尺寸不对,颜色也与图片不符。”越讲越气,陈垦干脆叫来助理立即联系退回去,“无法达到心目中要求的,即使名家作品,也不会让你喜欢。”
这个“龟毛”场景,在坐在隔壁的浦睿编辑室主任、也是陈垦多年好友的余西看来,再正常不过了。“他对品质追求向来苛刻,我们光做一个封面,被打回去修改30多次也是常有的事。”
写字桌上堆着陈垦刚从葡萄牙淘来的一箱卷筒纸。“200元3卷,我这辈子买过最贵的纸!”那能舍得用吗?他神秘一笑,“测试用的,做出版得熟悉所有的纸。”
近年来,这样的测试游戏,陈垦乐此不疲。他会跑遍整个景德镇,一口气买下款式类似的几十个杯子,仅为了测试哪一个手感触觉最好。而最夸张那次,他只是和朋友讨论哪里产的石榴好吃,较真的他居然真把市面上能买到的石榴品种都收集了过来,最后得出结论,云南蒙自的一种玉石榴最好吃。
狮子座男人陈垦,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时候开始,身上越来越显露出处女座的偏执。他像见城彻那样信奉一个真理:“所有新的事,精彩的事和美丽的事情,都是从一个人的狂热开始的。但要做到最好,只有付出极致的努力,和所有的艰难死磕,并把它击碎。”
经陈垦之手引进和出版的作者,几乎都是狂热、孤独的梦想者。如时尚界宗师山本耀司、日本当红花道第一人川濑敏郎、生活美学大师松浦弥太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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