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送小翔回奶奶家 记者 郑亿 摄

昨天早上7点50分，小翔裹着被子在西溪派出所调解室里睡得很香。我走到门外跟民警说几句话，他拿着小牙刷钻了出来。

刷完牙，他很利落地把床头的作业本、课本理好塞进书包里。然后小跑进民警办公室，熟门熟路地从桌上拿了一个茶叶蛋，搬过一张小凳子，坐在角落剥起来。

这是小翔在西溪派出所住下的第四天。表面上看，他瘦瘦小小，但他远比同龄孩子成熟，只要提到父母的事，他就闭口不谈。

5月3日下午4点，文三路宁记火锅店员工报警，有个小孩被父母丢在店里。

民警赶到火锅店，看到一个小男孩静静地坐在角落一张方桌上，正聚精会神写作业。

男孩就是小翔，姓林，安徽歙县人，现在县城的小学里读四年级。爸爸妈妈的名字、手机号码他都倒背如流。但问起爸爸妈妈为什么把他留在火锅店，他一声不吭。

火锅店的员工插话说，小翔妈妈其实是他们店里服务员，事发前在店里跟孩子爸爸大吵了一架，两人差点动了手。吵到激烈处，小翔妈妈气跑了，爸爸也自顾自冲了出去，剩下小翔一个人呆立当场。

民警给小翔的父母分别打了电话，但两人都不接。

民警把小翔带回所里，交到警长张魁手里。见张魁忙前忙后，小翔搬把椅子往他办公桌旁一坐，又管自己写起作业来。

晚饭在派出所食堂吃。

小翔一言不发，但胃口相当好，小小一个人儿，吃得跟张魁一样多。吃完晚饭继续写作业。夜深了，张魁给他找来一床被子，又找了一间带沙发的调解室，他倒头就睡。

可能是张魁壮如小山，看起来又严肃，小翔就是不大跟他讲话。相比较，对所里几个年纪轻、看起来比较温柔的警察叔叔就不一样，民警忙时，他从不打扰，但只要看谁有空，就拉着到电视机前，和他一起看《巴啦啦小魔仙》动画片。他还特别喜欢教人唱歌，一个警院刚毕业的年轻民警，就被小翔缠着，学了一整首张杰的《逆战》。

“在我们这里住了3天，要么写作业，要么看动画片。”张魁说，“这几天我一直在联系他爸爸妈妈，但两个人刚开始是不接，到后来直接关机。爸爸妈妈的事情，小翔就是不肯讲。他玩得很开心时，只要一问这方面，他马上脸板起来……”

前天中午午休，副所长黄宗玥抽空去给小翔买了换洗衣裤，带着他去洗澡。洗到一半，小翔心情大好，随口提了几句家里的事，也是他这几天来唯一肯说的一点信息：他说爷爷前几年刚去世，妈妈平时不在家，自己现在是跟奶奶、爸爸、大伯一起住。这次是爸爸带他来的杭州。

黄所长再想多问两句，小翔又板起了脸。

小翔父母都不接电话，我们只好到孩子妈妈工作的宁记火锅店去打听。

老板吴先生说，这家店是去年9月开张的，一个月后，小翔的妈妈应聘来当服务员。“她三十出头，长得干干净净，人也很稳重，做了半年不到就升领班了。但是大概今年年初开始，大家都注意到，她每次回老家，都会带点伤回来。”

她一般两三个月回次安徽，每次回来都带些淤青、擦伤之类，但她不提，同事们也都不好意思问。直到有一次，她一只眼睛成了熊猫眼，吴先生才忍不住问了问。

“她说是被老公打的。她正在老家那边起诉离婚。”吴先生说，“4月底她老公还直接来店里闹，两个人吵得很凶。她老公怀疑她在杭州有外遇，要她离开杭州回老家去。”

吴先生说，那次，他火起来了，警告小翔爸爸，敢在店里撒野，立马报警，小翔爸爸才走掉。事后他还给店里打过电话，威胁店方立即开除小翔妈妈，被吴先生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