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日案发经过示意图。

案发当晚监控截图：卡宴车倒车瞬间。

    ■《这辆黑色卡宴，为何如此嚣张？》后续报道

    无证驾驶的司机是个90后大学生

    故意杀人还是过失致人死亡引激辩

    据其自己交代：当时他未拿到驾照，但多次开车来回上海和舟山之间

    “我根本没想到要故意杀人，造成被害人死亡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向被害人家属表示歉意，同时也非常对不起妈妈，她一直希望我健康和快乐……”昨天，站在杭州市中院刑事被告席上的孙睿再三辩解，自己是疏忽大意的过失才导致被害人王良利死亡。

    1992年2月出生的孙睿，案发前是一名大二休学在家、准备出国留学的学生；而被害人，死亡时才36岁的王良利，则是在杭州靠夜间摆烧烤摊谋生的摊主。两人先前互不认识。

    但今年1月16日晚上的“相遇”，让两人的命运彻底改变：王良利被孙睿驾驶的保时捷卡宴车撞倒身亡（详见本报1月18日07版报道）。原本准备回家过年的王良利，永远回不了家；而孙睿，昨天因涉嫌故意杀人接受了审判。

    法庭上，控辩双方围绕孙睿的行为属于故意杀人还是过失致人死亡展开激辩。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审理，审判长表示将择日对本案作出一审判决。

    被告人：

    不知撞了人，还到酒吧玩了两小时

    法庭上，孙睿自述了事情前后经过。

    孙睿说，他是舟山人，在上海一所大学读书，因为准备去新加坡留学，读到大二后就休学了。驾驶的保时捷卡宴车是从广东带牌照买来的（记者事后了解到，该车孙睿家里花了100多万）。他有去学车，但当时还没拿到驾照，除了在驾校练过车，他还几次开车来回上海和舟山。

    事发当天，他开车带着女友从上海到杭州，准备参加1月16日晚上的派对，没想到经过杭州保俶路时，撞到了王良利经营的烧烤摊，双方发生争执，他连人带车被围困。因为是无证驾驶套牌车，加上担心被打和被敲诈，他不敢下车，一直想找机会离开。

    一开始，他采取不停加速再点刹的方式，导致汽车一耸一耸的，想要吓唬摊主怀孕的妻子，对方躲到车头右侧后，他往左打方向，再回正方向，就逃出去了。孙睿说，逃跑时他一直往右扭头和车里女友争执，因此没有看到车左侧后方有人跟上来。

    离开后，他和朋友汇合时已是零点。他解释说，车子和人碰到了。在酒吧玩了两小时后，看见交警找到了他的车，他还以为是车子停酒吧违章，不知道发生了事故，也不知道死了人。第二天他被警方带走时，女友告诉他撞死人了，但他不知道撞死了谁，以为是把孕妇（王良利妻子）撞死了，民警第二次提审他时，他才知道撞死的是男摊主。这时他才明白自己摊上大事了，忍不住大哭。

    检察官：

    卡宴驾驶者涉嫌间接故意杀人

    和孙睿说法不同的是，法庭上检察官提供了一段现场视频，以及10多位现场证人证言、警方勘查记录以及法医鉴定等，用于指控孙睿不顾他人在车前、车侧阻拦，采用撞顶、加速等危险方法驾车强行驶离，致使被害人王良利摔倒后头部受挤压死亡。

    根据起诉书描述，2014年1月16日晚11点左右，被告人孙睿无证驾驶套牌为浙BU075Y的保时捷卡宴越野车，行驶至杭州市保俶路少年宫西通道附近时，倒车碰到了被害人王良利停放在路边的售卖小吃的手推车，双方发生纠纷。后被告人孙睿驾车驶离，经前方路口掉头折返至保俶路澳门豆捞附近，被害人王良利等人发现并将该车拦停在靠近中心绿化带的机动车道内。

    尔后，被害人王良利的妻子王晨芳站在车头前拦阻，王良利站在该车驾驶员车门左侧与孙睿理论，要求孙睿下车处理纠纷。孙睿拒绝下车，强行启动车辆连续数次撞顶车头前方的王晨芳，王晨芳被顶开摔倒在车辆右侧地上，车辆前方其他人员也马上避开。孙睿随即加速驶离，王良利见状抓住驾驶室一侧的前车门把手追跑，并拍打车窗大声叫喊进行阻拦，另有旁观的人也与被害人王良利一起追跑并拍打左侧后车窗让其停车，但孙睿仍加速前进，致使王良利摔倒在中心绿化带右侧路面，头部遭受车辆挤压，后经送医抢救无效死亡。

    经法医鉴定，被害人王良利系头部遭受巨大钝性外力挤压致严重颅脑损伤死亡。

    检察官提到，从孙睿车子启动，到死者王良利第一摊血迹处有23.7米的距离，孙睿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会造成王良利生命受到威胁仍持放任态度，其行为已触犯刑法，而且情节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辩护律师：

    被告是过失致人死亡，情节较轻

    省律协刑委会主任、浙江靖霖律师事务所主任徐宗新是孙睿的两位辩护律师之一。

    徐宗新认为，孙睿是一个刚刚成年涉世未深的在校大学生，首先要评判孙睿有没有这么大的主观恶性，当然感情不能代替理性。

    徐宗新认为，孙睿的行为属于疏忽大意的过失致人死亡，并从认识和意志两方面来分析孙睿当时驾车驶离现场时，到底有没有能力预见到王良利在他身边存在着危及生命的威胁，特别是孙睿当时是否看到左侧有人拉着车把手并追着汽车跑。

    徐宗新分析说，当时是深夜，孙睿驾驶汽车技术有限，加上死者王良利穿的是黑衣黑裤，而且在孙睿车后视镜里只能看到一只胳膊，孙睿朝右扭头与女朋友在争吵，他还要考虑车往前开，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不能主观推断孙睿预见到或应该预见到车左侧王良利有拉着车把手追着车跑。孙睿作为驾驶员没有尽到注意义务，属于一种过失，不能把疏忽大意的过失上升到间接故意，特别是杀人的间接故意。

    另外徐宗新认为，从意志方面来看，孙睿对王良利的死亡也是持反对而不是容忍态度，他与王良利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把王良利拖死，而且从事发前后的客观表现来看，孙睿也没有对王良利的死亡预见或听之任之。

    另一位辩护律师则提出， 孙睿驾驶的保时捷卡宴上包括车轮等位置都没有检查到与死者王良利有关的痕迹，不能证明孙睿的车与王良利身体有过接触。

    结合其他条件，辩护律师认为孙睿的行为属于过失致人死亡而且情节较轻，希望法庭对其处以缓刑。

    遇害者家属获180万元民事赔偿

    在昨天庭审过程中，死者家属一方并没有出现在法庭。而辩护律师向法庭提交了一份谅解书和调解协议，证明双方已就赔偿问题达成调解协议，在谅解书中死者家属请求法庭念在孙睿很年轻还是在校大学生，对其轻判给其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至于赔偿数额，辩护律师表示数额远远高于正常的赔偿标准，但具体数额不便公布，以避免给社会造成一种“花钱买刑”的错觉。

    据记者事后了解，双方家人已就民事赔偿达成180万元的赔偿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