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宝启动“城市支夜”,从8月8日到8月31日,每天晚上11点到第二天清晨6点,刷支付宝坐公交车,每人每天可以享受2次免费乘车。

深夜11点,被烈日炙烤了一天的杭城,气温从36℃退烧到28℃,立秋过后,夏夜的风不再裹挟着挥之不去的余热,喧嚣了一天的城市,在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好像连知了都已趴在枝头睡着了。

当整个城市开始进入“睡眠模式”,武林广场东通道的公交站台却依然亮着,形形色色的都市夜归人,在这里等待那辆载自己回家的深夜公交。路灯下疲惫拉长的身影、公交车进站时那一声叹息般的刹车声,仿佛都在说:辛苦了,夜归人!

这个8月,支付宝为杭城公交夜归人免单,这场名为“城市支夜”的暖心活动背后,其实也是一张城市夜归人的活力图鉴……

最熟悉的陌生人

晚上11点,一辆车身上写着“辛苦了,夜归人”的218路缓缓驶入武林广场公交站,不似白天的公交要抢座,忙碌了一天的他们,低着头拿出手机或是公交卡,有序地上了公交,车厢里很安静。几年前或许还有一些没有备好零钱的人会营造一点焦躁,但现在只剩下刷卡声和偶尔的投币声。早在2016年5月,杭州就在全国首次实现了扫支付宝二维码乘公交的服务,2017年12月26日,杭州成为首个实现公交地铁移动支付全覆盖的城市。

司机虞峰淡定从容等待着乘客,他不说,谁知道他已经开了25年公交车。夜班司机虽然辛苦,但相比白天要催促乘客快上快下,夜晚与乘客的相处,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

“今天又是你上班啊!”虞峰说,开得久了,好多乘客见到他会像老熟人一样招呼一句,但是接下来,累了一天,没有人愿意再多说一句,赶紧找个位置坐下眯一会儿,人多时靠着扶手都能睡着,在218路上一点也不稀奇。

从武林广场到丁桥公交站,218路全程有36站,对于公交车司机来说,一圈跑下来就是72站,就算深夜不再拥堵,也要开两个多小时,差不多是跑一个半程马拉松的时间。因为时间长,有些乘客打盹儿前,还要专门设个手机闹钟,以防睡过站。

这几天,这辆武林广场线路最长的深夜公交上,有一场深夜暖心行动,车上免费赠送靠枕。一位长相酷似刘昊然的学生,做了一天兼职推销,脱下了沉重的轻松熊人偶套装,他一下子拿了两个靠枕,其中一个竟然是给轻松熊靠的,仿佛在说“嘿!老兄你也辛苦了。”一位大爷取了靠枕后,竟然拿出餐巾纸垫在脖子上后再用,随即沉沉睡去,到站时,他把靠枕放回原处,把餐巾纸塞回口袋,这份暖心他想留给更多夜归人。

夜归人的奋斗

“连着三天回家看不到儿子。今天回去,他肯定又睡了。想儿子了。”“好几次想要放弃,可睡了一觉醒来,就忘了!”“杭州,深夜痛哭过,可还是选择了留下。”

嘴巴不说,但心里还是有话。码着靠枕的柜子对面,有一本“深夜树洞”,已经有不少人写下了自己的“奋斗”。

从218路车上下来的90后小刘,戴着头盔、背着助动车,一看就知道是代驾司机。他老家在河南,来杭州两年了,第一年开了家冒菜店做外卖,但是失败了,转行做代驾司机已经一年了,晚上6点到凌晨4点,是小刘的工作时间。“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基本上都还好,最奇葩的顾客也就是到目的地后叫了20分钟才叫醒。”老家的父母也会心疼儿子,劝他回家,但是外面的世界总是吸引着像小刘这样的年轻人。“努力一点,一个月也能赚一万块钱。”小刘紧了紧头盔,骑上助动车穿过武林广场,他的下一位客人,正在皇后公园等他。

小姚在银泰工作,虽然公司有深夜打车福利,但是家住良渚的她,偶尔还是会选择坐深夜公交回家,一坐一个小时,从“今天”坐到“明天”。因为地处CBD,武林广场深夜公交上,有不少像小姚这样在附近的shopping mall里工作的人,他们打扮时髦,拿着大牌纸袋,好似“剁手”到凌晨,但公交车司机都认识他们。

小姚上车后刷了刷朋友圈,有同事晒出了一张哈罗单车的图,黑夜里,装在单车车把手上的小夜灯发出小小的光,摁一下还会一闪一闪像星星一样。此时,内蒙古人李绍帅作为哈罗单车下城区域负责人正在监督拖车从别的区域调集一批车辆,投放到武林广场深夜公交线路周边,保障夜归人最后一公里出行。“给单车配上小夜灯,照亮回家路。”李绍帅说。

月亮就是太阳

晚上12点,公交五分公司五车队队长俞剪朝着刚刚进站的一辆218路挥了挥手,这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彼此都能看到。

开车的司机叫李玉林,湖北人,来杭州十二三年了,四年前开起了公交车。别人觉得夜班司机辛苦,李玉林一开口就感谢车队给自己这样排班,一问才知道原来他的妻子也是公交车司机。下午3点到凌晨1点,是李玉林的工作时间,等他辗转回到家,妻子差不多又要准备出发了,同事叫他们“牛郎织女”。“感谢车队,让我们可以错峰管小孩。”李玉林憨笑着,他说孩子今年11岁了,是他和妻子在这个城市打拼的生活重心。

公交车司机收入不算低,愿意干这份工作的本地人逐年在递减,因为辛苦。但俞剪这个老杭州,一干就是好多年。说起218路,俞剪好像在聊自己的孩子一样,“2002年大年三十那天开通的,是福莱西宝进口空调车,那天开车的还是一位女司机冯师傅,当时三十几岁,现在已经退休了。”

杭州公交的公众号发布了“8月8日至8月31日,每日23点至早上6点使用支付宝刷码乘公交享受2笔深夜免单权益”的消息下,有一个网名叫“志豪”的人留言:丁桥开往武林广场东的夜班218,前几年我上班每天凌晨坐丁桥发车的末二班,驾驶员开得稳、服务态度又好,而且还是一个女驾驶员。可我现在已经退休了,希望有人去坐坐她开的车,好像是诸暨人。

不知道这位已经退休的乘客,说的女驾驶员是不是也已经退休的冯师傅。不过考虑到安全、体力等因素,俞剪说,现在杭州公交夜班司机已经基本不安排女司机上岗了。“夜班收入虽然高一点,但是你无法感受到凌晨两三点那种身体最难熬的身体极限时刻。对他们来说,月亮就是太阳,我们叫他们‘公交夜行者’。”

平安回家就好

218路华丰村公交站有一个夜宵摊,是不少熟客短暂停留的“深夜食堂”,用支付宝买个肉夹馍,成了他们给嘴巴和胃的一点慰藉。最近深夜用支付宝坐218路免费,有人打趣省下来的3块钱车费,要给肉夹馍再多加点肉。

凌晨1点多,虞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要把公交车开去九堡,然后再坐210路公交车回到景芳四区。“2点多回到家,睡到7点多起来,买菜、烧饭,9点多我再睡个回笼觉。” 虞峰的妻子在上海浦东机场工作,上夜班的虞峰反倒成了“家庭煮夫”,把日子过出了小滋味。

还有比虞峰、李玉林更迟下班的夜班司机,他们不仅载着人下班,还会载着这个城市的早班工作者上班。科比曾说“你看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这群公交夜行者,每天都在凌晨四点的杭城穿行,只是从未有人记录他们在暗夜里的微光。

“去年过年,有一个小朋友专门塞了一把糖给我们司机。小孩的妈妈说,我常年坐你们的夜班公交,这糖是我让小孩给你们的。”俞剪作为车队长,常年带着一本硬面笔记本,记录着车队每天的日常,而那些他们和乘客的故事,不仅记在了笔记本上,还记在了脑子里。

2015年2月14日,一对因为坐通宵车,在车上相识、相爱的年轻人,选择在218路上求婚。“我们从218上开始,就在218上相知、相爱,218、218,爱一把。”小伙子的求婚词,俞剪至今牢牢记着。

“很多人常常对小孩说,如果迷路了,和大人走散了,可以找警察。下次,记得把我们公交车司机也加上。”不过,更让俞剪自豪的是,218路这班深夜公交自2002年开通以来,从未空跑过一趟,每天的载客量在1600-1700人次,仅218路每天就有12辆车穿行在夜色中,全年无休,如同一盏盏温暖、流动的灯,护送着都市夜归人平安回家。

辛苦了,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