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做中国菜学会包饺子
决定来杭州读中国美院
2017年寻亲未果,小凤离开杭州后,一直没中断过寻亲,我们和她的联系也一直没断过。
小凤从小爱画画,杭州寻亲之旅结束后,她画过一张西湖夜景,是一公园的集贤亭,“我根据记忆
画的,真好看,各种颜色的灯光照在湖面上。”小凤说。
2020年秋天,小凤考上瑞典皇家理工学院(排名世界第三十位),念的是本硕连读的建筑学专业。
小凤的学校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2021年除夕,是她独自在外过的第一个中国新年。她的中文说得越来越流利,还喜欢上了做中国菜,喜欢上了旗袍,学会了包饺子。“就是我包得不好看。”小凤不好意思地跟我说。
去年8月11日,小凤发来消息:“我10月要去杭州读书,在中国美术学院读建筑学。”
去年暑假,小凤本科毕业,关注到有来中国学习的机会,“我想去扩大我的视野”。我跟她约定:“你来杭州也好,到时我们再一起寻找下。”
去年9月6日,美国波士顿女孩katie(沈桂英)的DNA,初步比对上了宁波宁海胡先生一家。我找到小凤让她帮着联系Katie。小凤当年找到《快找人》栏目,就是因为在Facebook上看到了Katie的帖子。2017年6月7日, Katie来中国寻亲,《快找人》记者陪她一路寻访,她回去后,把寻亲经历写成帖子发在Facebook上。
小凤帮忙联系了Katie, “恭喜你们成功帮Katie找到亲生父母。你们太棒了!太暖心了!我为Katie感到高兴!”
很想给她一个惊喜
去年10月2日,小凤来到杭州,我和她见面。小凤穿件玫红对襟中式衣,长高了,依旧微笑着。
去年10月6日,小凤去学校报到,正式成为中国美院学生。第一天上课,她说:“很有挑战性。”虽然全程中文她可以基本听懂,但很多知识在瑞典没学过,一切都是新的。
我们的“新计划”也正悄悄展开——当得知小凤要来杭州读书,我很希望在小凤来杭州前给她一个惊喜:帮她找到亲生父母,或许亲生父母还可以陪她去学校报到。
我联系了湖州公安局吴兴分局刑侦大队教导员施雁华,又联系了多次为《快找人》寻亲提供技术支持的台州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副所长李达(曾帮助被拐35年的义乌小倪、Katie等成功找到家人)。2017年小凤来杭州寻亲时,全国公安还没有开展“团圆行动”,小凤的DNA也没录入公安系统。
根据浙江迪安司法鉴定中心为小凤采集的DNA数据,李达和同事初步比对,发现一个人的DNA和小凤部分相似。10月6日,李达为小凤采集了DNA,但进一步比对,发现不是。
小凤10岁和16岁两次来中国寻亲,2019年又来了一次,往返费用较高,小凤不想再花瑞典爸爸妈妈的钱,找了家中国餐馆打工,一个月有2000瑞典克朗(按目前汇率约1394元人民币),边打工边学做中国菜,学中文。
和很多寻亲者一样,小凤执着地寻找着,不放过一丝可能。“他们说我可能是贵州的,你觉得我是吗?”小凤觉得自己喜欢吃辣,还怀疑自己可能是贵州的。
一个陌生人的主动联系
今年2月23日,小凤告诉我,一位姓姜的先生在网上联系她,说是她亲生父亲。
我当时第一反应:不会是骗子吧?
我和姜先生打电话,姜先生说在网上看到我们关于小凤的报道,觉得小凤就是自己的女儿,那张纸条是他临时写的,“边哭边写,心里很难受”……
后来,姜先生先后在宁波奉化公安司法鉴定中心和浙江迪安司法鉴定中心采集了DNA样本。
2月28日,好消息传来,两家鉴定中心鉴定结果都是:小凤和姜先生有血缘关系!
“是真的吗?”小凤不敢相信,“我很期待终于能与他们见面,一切好突然!”
2月29日,《快找人》栏目组织了一次线上见面,帮助寻亲的公安民警和司法鉴定中心技术专家一起在线,希望为小凤解开疑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促使亲生父母做了那个决定?现在是什么触动他们站出来?
小凤哭了,有委屈也有释然
在小凤漫长的寻亲路上,遇到全国各地很多默默帮助她的好心人,比如江西南昌铁路公安处民警汪挺。
今年2月19日,汪挺在网上刷到海外寻亲信息,其中就有小凤,他主动联系上小凤,通过小凤发来的照片,分析发现了三位和小凤相貌相似的人,一一比对,一一核实,其中一位就是小凤的亲生父亲,姜先生。
姜先生告诉汪警官,女儿出生前取了名字:姜一。他在网上看到《快找人》此前的报道,“女儿一直在找我们,前前后后来了中国三次……”
姜先生再也无法平静,“我不能再退出,我要承担起我的责任”。他加了小凤微信,聊天中,他发现“女儿是一个开朗、自信、非常善良的孩子”。
姜先生哭着说起当年,因为自己从小也是唇腭裂患者,1岁做了外部修复手术,6岁做了内部修复手术,因为被耻笑,不敢出去和小伙伴玩,童年阴影一直留在心里。小凤出生时,他面临单位转制下岗,“经济条件加上我自己的经历,我很残忍地做了放弃抚养的决定”。
2001年7月27日下午,他抱着刚出生3天的女儿,从镇里坐大巴车到杭州长途汽车站,又打了辆出租车去了当时在瓶窑的杭州市儿童福利院……2017年8月我们陪小凤寻亲时,李院长找出当年市儿童福利院旧址老照片。照片上的小平房,是当年福利院门卫室,门卫室对着一条土路,路两边是果园。
“这条路很长,小凤的父亲走了那么多路,把孩子放到门卫室外,应该是想我们救救他的孩子。”当时李院长跟小凤分析,当年大家对唇腭裂还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怎么治,她的亲生父母可能看到就慌了。
送走小凤第二年,姜先生去了外省工作,也悄悄关心着福利院的消息,内心纠结,“如果孩子过得好,我们不能主动打扰她”。
这些年,通过打拼,家庭条件有所改善,现在一家人在宁波工作生活,心里藏着的这个秘密,时不时会跳出来。接到汪挺电话后,他看到小凤一个人来寻亲,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我很清楚她就是我的女儿,但孩子不知道,她说要等鉴定”。
小凤听着听着,不由哭起来,有委屈也有释然。小凤的亲生母亲一直在边上哭着。
一通核实电话,能让这次团圆加速,汪挺也很感慨,“科技的发达,加上许多人的努力,终于让她圆了这个梦”。
“寻亲,像种树一样,一点点浇水,树慢慢长大,总有一天能开花结果。”浙江迪安司法鉴定中心王宪君主任说。
“姜爸爸很勇敢,能站出来,最终实现了这个圆满的结局。”台州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副所长李达说,“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参与到寻亲工作,希望越来越多的家庭能站出来,最后实现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