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破碎的家竟成了争产的战场

回家后，慧慧找到了存折，还在母亲枕头下找到一张爸爸的照片。“她去陪爸爸了，留下了这笔钱。这是笔带血的钱，用命换来的。”

慧慧的二伯就住在她家隔壁，虽然他以前不怎么和老三来往，但慧慧一直和堂姐小月关系不错。小月在杭州开公司，慧慧父亲的维权和母亲的抢救，她都起了不小作用。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慧慧到杭州，在小月的住处待了两周，散散心。

当年暑假行将结束，慧慧回到村子。她吃不惯云南菜，总去二伯家吃饭，没两天，外公外婆就表示不舒服了。某天，有村妇“提醒”慧慧，要孝顺老人，做了饭就吃，少往二伯家跑。

同一天，外婆用蹩脚的普通话跟慧慧说：“你是你妈生的，你妈是我生的，你拿到的钱，我们也有份的。”

更有村妇帮腔：“你二伯以前和你家没什么往来，现在你有钱了，他们是看上你的钱了。”

到后来，甚至当年那个媒婆都跑来家里：“你是你妈生的，你妈是我介绍来的，当年结婚还问我借了钱。”

此时，距慧慧成为孤儿并接管那笔遗产才半个月左右……

四

争产的战场遍传着闲言恶语

慧慧大伯的家，离慧慧家也就15米路。大伯说：“她去二伯家里吃肯定不合适，为什么（三弟）活着的时候不来往，现在反而要照顾人家孩子？”

大伯话锋一转：“来我家也不合适。一个我家没能力养她，二个来我家也容易遭闲话。”

闲话从何而来，已不得而知，但慧慧确实被闲话包围了。她面对着两拨人：一拨是见面不说话的，另一拨是见面就说“离你二伯家远一点”的。

一度，慧慧被闲言“软禁”了——她不吃云南菜，村民就送方便面来，见了面就教她提防二伯一家。总之，就是让她别出门，不给她和二伯家人接触的机会。这场闹剧持续两周，直到慧慧当年开学。

在那段时间，二伯家也麻烦不断。有特别“活跃”的村妇频频和他家发生口角，慧慧的外公甚至因言语不和，爬墙进他家进行厮打。

然而，村支书徐明新证实，慧慧二伯家从未与人结怨，“就是因为大家觉得他家图这笔钱，才针对他们的。”

“我们不会拿这笔钱。我们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只想慧慧能够健康地成长。”慧慧二伯说。

事实上，此前二伯和慧慧父亲确实往来不多，但他家五兄妹的关系都是这般不远不近。2012年，二伯家盖新房，因为小月事业有成，三层楼的新房很快完工了。同年，慧慧父亲来了杭州，在淳安干活一天只有100元，在杭州有180元——他也想自家新房早日落成。

五

闲言恶语 封锁了回不去的家

在慧慧解除“软禁”那天，有村民竟要求慧慧公示存折，证明钱没被二伯家贪走。慧慧极不情愿，却顶不住大片口水的压力，将存折拿了出来。

“十几个人在家里，每个人都看了遍数目。”慧慧说，看完后，那些人像是看完一场戏，什么都不说就散场了。

慧慧当时在淳安姜家镇读寄宿学校，进入初三，她的成绩退步了。班主任项志刚听说了慧慧的事，试图帮她脱离麻烦。

项志刚多次家访，找过慧慧的外公外婆：“她外公说，只要慧慧给他们20万元，他们就回云南。他们认为，那是女儿的遗产，自己应该有份。”

慧慧大失所望，向小月求助。小月找来律师，初步核算，二老即便要分遗产，也只能得到不足5万元。

知道这事，慧慧外公不干了。村民也劝二老留下，村委会还为他们提供了保洁员的岗位。

“村民不让他们走，村委会不能看着两个没收入的（老人）饿死吧？”徐明新说。

“她为什么不跟外公过？她二妈（二伯母）不给她烧饭，她不就可以跟外公过了？”慧慧大伯的态度，代表了不少村民的看法。

值得庆幸的是，慧慧在中考中发挥正常，代价是那一年她都没有回过村子，双休日在镇上的出租房里学习。

但凡她回家，就会被好事的村民缠上。“笨，被骗还不知道”“没教养，不晓得孝顺老人”“你就等着被骗吧”，甚至“这个克爸妈的东西”这类恶毒的言语，都向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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