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西湖少有的安闲。我沿着苏堤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风也是凑趣,四方变幻着撩衣入怀。极目望去,西湖那一片连一片的水泊,依偎着周遭一带的寒丘,山黝水明,山瘦水丰。风冷冽而树萧瑟,我踽踽独行其中,看到了西湖洗尽铅华,归于平淡的静美,倒是更加痴迷这方实实在在的真山真水。 西湖的美是多方机缘巧合拼成的一幅名画。如果没有星月雪雨的扮饰,没有层林尽染的点厾(音为dū,意指画家随意点染),没有寒鸦斜阳的伤怀,没有林杪风哨的凄清,冬日的西湖就是一个不施粉黛的村媪,自然、朴素。在其它季节里,游人眼中的西湖之美,在于衬托她的霞云风片,朗月疏星。诗可矜其风月,闹可赏其棹歌,静可听其梅吟。 说起冬日的西湖,必定绕不过孤山。“孤山不孤,断桥不断”。我对孤山情有独钟,不是因为“孤”与“不孤”,是对梅妻鹤子的景仰。这是一方灵逸圣洁的小山,虽不高,则大名昭然。孤山的名气就在于沉淀下来的隐逸文化。 宋史有传,对林和靖的评价颇高。梅尧臣在为林和靖先生的诗作序时就评价说,其人“崭崭有声,若高峰瀑泉,望之可爱,即之愈清,挹之甘洁而不厌也”。此君终生不仕,鹤随形只,游弋于梅影荷风之浴,天籁水光之沐,才品盛高而矜持自贵,心如止泊,微澜不漾。处清风朗月之境,独得天地清气,日月光华,其赤子之志,成就了他高蹈无尘的人性光辉。 自古以来,史书上从不缺少对隐逸文化的勾描。陶潜裸辞归隐,导致他晚年生活的困厄。酒常赊,瓮常空,他时时为穷困而咏叹,初志之高远因生活的磨难而飘渺无迹了。 在我眼中,孤山才是真正孤独的丘垤。在热闹的湖畔山陬,它依然保持了孤高守正的德行。不是哪一方的山水都可以植梅栖鹤,先生为人清谈,思想清越,以他为代表的隐逸文化,是孤山的一种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