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营商要车速度不断放缓直至为0 不知所措的制造商
自行车制造商比大部分人更早感受到共享单车的繁荣与衰败。
杭州天驭自行车有限公司负责人徐宋(化名)至今还记得2015年的那个5月。一天,几家共享单车企业的工作人员找上她,希望能够生产共享单车。
“几万辆自行车的订单,真的是太诱人了。”徐宋和公司的几位股东商量后,立刻刷刷刷地签下了几份合同。而在这之前,天驭主要从事自行车的组装,日子过得挺稳当。
徐宋就觉得自己“大干一场”的机会终于来了。最让她舒畅的是,这些共享单车企业挺爽快,价格谈妥,30%定金一付,就等着不久后交货了。
面对大量的订单,徐宋决定扩充设备。很快,她就做主为公司添置了生产设备,还改建了车间,花了近千万元。她和股东们都挺开心,每个车间里的员工也都喜气洋洋、干劲十足。
好景不长,第二年,徐宋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了。共享单车的运营商逐渐放缓了要车的速度,一开始,是一个月几千辆,后来慢慢减少到几百辆,最后一个月,一辆车都不要了。看着车间里堆积的自行车越来越多,徐宋不得不“喊停”。
停产之后,这些涂有各家共享单车品牌的自行车半成品就成了烫手的山芋,共享单车企业不拿货,送到市场上也没人要。
徐宋不得已在网上发布批发自行车的信息。按照共享单车的要求生产的自行车,根据不同型号,生产成本至少要50元/辆。然而这样的价格,根本无人问津。
徐宋想到了找废品公司,就算价格低点,好歹能回点本。“新车,2元/斤。”在遇上废品公司“压价”后,徐宋委屈极了。她默默算了一笔账,就算一辆车重20斤,也只能卖出40元,卖一辆亏一辆,这样的损失,实在承受不了。
她最终决定让这些自行车继续“躺”在车间里吧。她说,还好车间是自己的,不需要仓储费,至于共享单车的“起死回生”,自己是不指望了。
不过,比起共享单车,花费了数百万元、空置着的生产设备,反而更让自己心疼。徐宋想把它们低价转让出去,但问了一些同行,大多数人情况类似,手里捏着无法交付的订单,自顾不暇,“只能看着它在车间里慢慢生锈了。”
从去年5月开始,天驭自行车已经宣告“全面停工”。空无一人的车间、一排排共享单车的半成品、花费数百万元采购的崭新的生产设备,这样的场景,有些凄凉。只有徐宋和看门人还不时会来厂房巡视,向周边人证明,公司还在。
而在自行车制造领域,还有数以千计的“徐宋”存在。经历共享单车从繁荣走向衰败,公司从扩张到减产,再到半停工、停工。而即使停下来了,工厂负责人也得疲于奔走,为剩下的单车零件找下家。
“但很多零件,与普通自行车并不通用。即便卖零件,也只能卖给其他共享单车企业,但后者往往自己的仓库内也堆满了无人认领的车与零件。”宁波南洋自行车公司相关负责人说。
自行车企业被共享单车企业拖欠款项的事,并非个例。在浙江省自行车行业协会副秘书长陈春芳看来,这在全浙江来看成为一种普遍现象。“很多与共享单车企业有合作的生产企业都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欠款追不回、库存压力大的情况比比皆是,不少企业已经处于停工状态。浙江与共享单车合作的自行车企业几乎全军覆没。其中受到影响较大的是宁波、台州地区的企业。”
事实上,不仅仅是浙江,作为全国自行车第一镇的王庆坨镇,情况更为惨烈。天津市聚友自行车有限公司位于王庆坨镇,公司相关负责人介绍,虽然他们的自行车主要销往英国、荷兰、越南、泰国、埃及,加纳、南非、秘鲁、巴西等国家,共享单车事件对其影响并不大,但他亲眼见到镇上原本有500多家自行车企业,现在只剩下不到200家。“剩余的企业里,也有不少已处于半停工状态。”他说。
虽然现在共享单车行业硝烟还未散尽,但对于自行车生产企业来说,即便有新的共享单车订单他们也绝不敢再接。“垫不起钱,也害怕订货方突然就不见了”——这样的想法在行业中已成共识。杭州乐行单车负责人竺建平说,短期来看,自行车生产企业会伴随着共享单车行业的大洗牌而洗牌;从中期来看,未来出行类的自行车产品将很难再有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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