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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和张大千的情缘
2017-11-21 14:22:39 杭州网

生日宴会结束后,张大千叫父亲迟点回去。父亲十分欢喜,因为每次张大千留他,总是切磋画技。

张大千笑眯眯地说,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曾师父看了你的书画基础不错,要收你为关门弟子。

父亲当然非常开心,问道,拜师父礼宜如何?

你只要准备1000个银圆。

张大千轻描淡写地说1000个银圆,父亲知道这不是一笔小钱啊。不过张大千又说,师父绝不拿你一个银圆的。

父亲疑惑地看着张大千。张大千说,这笔银圆是师父要大摆酒席、广请上海名流的庆贺费用。

父亲回家后,马上跟祖父说要拜曾农髯为师,需要1000块银圆。祖父没有答应,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祖父在上海做交易破产,要把家里的五十多亩土地和部分房产卖掉填补亏空,哪里还有钱让父亲去拜师学艺。

而张大千自从拜了曾农髯为师后,他画画的名声就逐渐响起来了,也开始用大千之名落款。

张大千又来塘栖,这次他邀请了吴昌硕先生前来我家会面

张大千来我家做客很多次,每次少则住一两晚,多则住三四晚。张大千来塘栖,除了会文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欣赏超山梅花,因此每次来塘栖,总选择在初春时分、梅花争奇斗艳之际。

张大千初来塘栖,父亲把塘栖两位文化名人介绍给他,一是钱柏森先生(1864—1953),钱柏森是吴昌硕的好友,其学识渊博,篆刻、书法、画画被世人称为“三绝”,深受吴昌硕的推崇,吴昌硕多次邀请他去西泠印社工作,月薪银圆100多块,均遭婉言谢绝。他门下有500多名学生,其中数学生何思敬最为出息,是毛泽东、周恩来在重庆谈判时的法律顾问。二是鲁桂林,知名裱画师,能将一幅被虫蛀成百孔千洞的画,经他妙笔缀补,完好如故。

大概是1923年的春天,张大千又来塘栖,这次他邀请了吴昌硕先生前来我家会面。我家楼房是大清嘉庆期间建造的,大厅匾额“致远堂”,中间四个大字“居仁由义”,门窗柱子都有精细雕刻,东侧是书房,父亲和张大千写字作画的场所。二楼至今还保留了张大千、吴昌硕居住过的房间。

那一年,吴昌硕老先生已经80岁高龄。白天,父亲陪同张大千、吴昌硕坐着小舟去超山赏梅。张大千有浓密的大胡须,而吴昌硕有零散不多的胡须,但他有一个习惯性动作,就是经常撸胡须。父亲逗他说,吴先生,你经常在整理胡须,应该知道多少根?

吴昌硕不慌不忙地说,我胡须没法与大千老弟比,上下七、六,十三根。听完,张大千和父亲哈哈大笑。

当他们穿过棵棵梅花树,信步来到新建的宋梅亭,张大千痴痴地望着梅花,父亲却问吴昌硕:吴先生,这棵宋梅真是宋朝的吗?

张大千又手指着宋梅说,对对,吴先生,请你说说吧。

吴昌硕放眼眺望了超山,笑着说,人人都称宋梅,那就叫宋梅吧。

话虽然有点牵强,但是细细品味,不无道理。

当晚父亲陪同两位大师饮酒画画,张大千与吴昌硕相差55岁,可谓忘年之交。当夜,两人睡在我家楼上南房两张床上,两位大师是真知音,聊得非常舒心,通宵达旦长聊,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意。

父亲在张大千的帮助下,在苏州举办了个人画展。

1925年春,父亲陪同张大千、吴昌硕再游超山,此时吴昌硕82岁,望着满眼的梅花,轻轻吟道:“十年不到香雪海,梅花忆我我忆梅。何时买棹冒雪去,便向花前倾一杯。”

这是一首传世之诗。张大千对父亲说,吴兄弟,我们来和诗一首。父亲见张大千有此雅兴,正合心意。吴昌硕上前两步,闻一闻梅花说,后生可畏。

一阵梅香扑面而来,片刻时分,两人轻轻吟诵:“一枝兰香暗自开,兰香醉君君醉兰。几度乘舟登山阒,探得兰苗回家来。”

梅林中传出三人畅怀大笑之声!

张大千也是吃货,他喜欢吃塘栖鳖,反正当时都是野生鳖。每次吃鳖,他总是嘱咐父亲不要将苦胆丢掉,开始父亲觉得奇怪,苦胆是塘栖人从来不吃的,要它干吗,但是张大千就好这一口。他的吃法非常奇特,甲鱼蒸熟后,将生苦胆的皮撕破,把胆汁浇在鳖肉上,然而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听他说这样的吃法,鳖胆汁不苦的,大师就是大师,与众不同,这种吃法父亲和乡亲们也没有尝试过。

1932年梅花盛开之时,张大千又来塘栖,身边还带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徒弟。闲暇时,张大千让女徒弟背诵《四书五经》,客厅立即安静下来,女徒弟的声音悦耳动听。当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徒弟背不出时,张大千故作生气样,高高举起小尺子,象征性地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敲打两下。父亲故意说,张兄、张兄……马上响起哄堂大笑之声。这位女徒弟也是张大千的小妾。

来源:杭州日报    作者:讲述 吴茂林 整理 吴新华    编辑:郑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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