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华正在为卧床不起的父亲翻身。

“儿子，你爸这口气憋住，怕是醒不过来了……”望着脸色发紫的老伴何星桥，郭秀英连掐了几次没反应；一旁的儿子何华接着掐父亲人中，再拿掉枕头，按压父亲胸部，还是没有生命体征。

紧急关头，何华只能用出最后一招，掰开父亲的嘴，用调羹柄撑开舌根，将吸痰器插入父亲喉咙，连续摁压吸痰器气囊。痰液缓缓流入袋中，一度停止呼吸近5分钟的父亲，终于喘出一口气，逃出了“鬼门关”。

这是今年1月29日夜里发生的惊险一幕。

都说久病无孝子。儿子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饮食起居，甚至端屎倒尿多年已不容易；何华更是辞去工作，每夜不休息连续多年守着父亲，特别难得。

他父亲何星桥得的这病，叫中枢性呼吸暂停，夜里睡觉时，随时有可能呼吸暂停，必须得人工唤醒。

14年来，这是第几次从死神那里把父亲拖拽回来，何华已经记不清了。

照顾老父 14年没有睡过整觉

3月13日下午，西湖区三墩镇，润达花园小区。

记者来到何家时，郭秀英刚用米糊、萝卜、牛奶做成流质下午餐，让儿子何华由鼻孔缓缓打入何星桥的胃管中。眼前的何星桥目光呆滞，那终日躺在床上的身体，虽已瘦骨嶙峋，但依旧干净体面。

今年76岁的郭秀英说：“老何今年已经87岁了，要不是儿子整夜守着，哪里能活到今天。”

14年前，在玉门油田当了一辈子锅炉工的何星桥因一次严重胃出血，触发了叶落归根的念头。2000年，大病初愈后，他们将家安回了杭州润达花园小区。

可就在回杭州不久，郭秀英发现老伴夜里熟睡时，多次因憋气而脸色发青，需要摇晃才能唤醒。儿子何华知道后，急忙带着73岁的父亲奔走于杭州、上海各大医院问诊。最终，何星桥被确诊患中枢性呼吸暂停。何华从医生那里获知，父亲的这种情况，医疗设备已经无法起到作用，每当发病时必须立即人工唤醒，否则就有生命危险。

也就在那两年，除了呼吸问题外，由于颈椎盘凸出压迫神经系统，何星桥的腿脚也渐渐不能动了，后来连上肢都失去了知觉，只能瘫痪在床。

“老父亲苦了一辈子了，再也不能让他晚年受苦了。”何华说。2001年4月，30岁的何华，辞去了在杭州前进锅炉厂的电焊工作，承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

夜里，每隔1小时，就要给父亲翻一次身，当看到父亲被气憋住，他会立即人工唤醒；只有在白天母亲起床时，他才能轮班休息到中午；中午天气好时，何华还会将父亲抱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看一会电视，说上一会话。不过，最近这三四年，老人已经不会说话了。

坚守孝道 家人同心再累也不觉苦

14年来，何华的“孝心”没有一刻动摇过。他说，这还因为家人的支持。

何华的妻子高淑英在结婚不久，就跟着丈夫从甘肃来到杭州。当时，全家只靠公公的退休金维持。在生完孩子10个月后，为了贴补家用，高淑英到一家超市做收银员的工作。遇到星期天，高淑英也会抢着为公公榨流质，减轻婆婆负担。为了能让公公在客厅躺着方便，还将家中的靠背沙发换成躺椅沙发……

“要不我和你轮流照顾爸爸吧！或者请个保姆也行！”看到丈夫何华白天黑夜颠倒，高淑英也动了照顾公公的心思。“这个活你干不来，请个保姆更不行，万一夜里有突发情况，爸爸呼吸暂停，唤醒爸爸需要体力的……”何华觉得还是自己值守最踏实。

耳濡目染，何华的女儿每天放学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看望爷爷，与爷爷分享学校的新鲜事。别人的父母寒暑假会带着孩子外出旅游，这些年爸爸没带她出去过一次，可她从不吱声。

14年了，父亲何星桥在一天天变老，可是全身没有一处褥疮。去年起，老父亲身体机能退化严重，只能吃流质，话也不能说了，何华花了近万元买来血压计、氧气机、吸痰器和测氧饱和度仪器，“只要让爸爸舒服点，花多少钱都愿意”。

14年了，儿子何华也已人到中年，脸颊上布满了皱纹，鬓角甚至还提前出现了丝丝白发，可他还是想这么一天天守着父亲，延续着父亲生命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