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畔这片老工业区是如何“壮士断腕”，快速褪去原有形态，并打动广大年轻人的？“华丽转身”背后有怎样的焕新实践？

2024年7月10日，位于杭州城北的大运河滨水空间谢村段公园

因毗邻大运河主航道且远离主城区，杭州市大城北地区曾布满杭州重型工业、仓储物流业。长久以来，这里充斥着污染、噪音和刺鼻的气味。2022年6月，华电半山公司（原杭州半山电厂）8号冷却塔在巨响中应声倒下，创造了国内爆破拆塔高度的纪录，也标志着大城北地区正式告别传统工业化路子，迎来新生。

两年后，同处城北的大运河杭钢公园迎来音乐节，高炉下年轻的朋友们齐聚欢舞，为千年古运河增添了满满的青春动感与艺术气息，为大城北勾画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景象。

大运河畔这片老工业区是如何“壮士断腕”，快速褪去原有形态，并打动广大年轻人的？“华丽转身”背后有怎样的焕新实践？

大城北“新意”

事实上，依托滨水空间打造新城，在国外不乏成功案例。

英国利物浦阿尔伯特码头的贸易量曾占全球四成以上，但在20世纪后即迅速凋敝为“逃离之城”。利物浦通过完成披头士博物馆等文化改造项目，将历史建筑群与商业、居住等功能相融合，成功实现了区域复兴。

20世纪末的西班牙港口城市毕尔巴鄂，经济乏力、人口流失、环境恶劣，通过实施文化艺术、经贸旅游等城市复兴计划，在空间、交通及产业等方面成效显著，形成了久负盛名的“毕尔巴鄂效应”。

国外经验可供参考，大城北焕新实践成效如何？

总的来看，古运河畔的大城北“新意”有三：

中国京杭大运河博物院（暂名）

一是新的文化风貌区。大运河滋养了大城北的工业化进程，工业文化无疑是其最突出的地方特色。实践中，除杭州钢铁厂原址被改建为55万平方米的大运河杭钢公园外，7组29米高消雾通风冷却塔替代了半山电厂的5座“大烟囱”，并保留了原有的双曲线风格，以更好地融入周遭环境与民众观感。毗邻大运河东岸的三里洋码头原址上，6万平方米的京杭大运河博物院亟待开馆，并配置了国际交流中心、文化艺术酒店等功能，成为新的优质运河公共文化空间。由原杭州炼油厂改造而成的大运河未来艺术科技中心，以先锋艺术、文化科技为主要卖点，将炼油主炉、冷凝塔、脱硫除尘塔等植入17万平方米的自然景观和商业街区。由此，以大运河工业遗产为介质的崭新文化风貌区得以展现。

↑智慧网谷小镇

二是新的业态聚合区。城市的可持续发展离不开强有力的业态支撑，大城北的新城产业不断迭代升级。其中，位于大运河音乐厅东侧的智慧网谷小镇便是佳例。小镇前身是“低小散”的仓储运输业和“脏乱差”的传统制造业，主要服务于铁路杭州北站货场。当前，除大力发展人工智能外，其还以数字经济为核心打造传媒、健康、生活等产业，引入顺丰、联想、浙数文化、58同城、招商蛇口等领军型企业，成功实现经济结构的优化调整和发展方式的快速转变。2021年，智慧网谷小镇被认定为国家3A级旅游景区，2022年被确立为第六批省级特色小镇。不仅如此，以电音节、音乐节、艺术展为主的新型文化产品，以及融入运河场景的人文景观、商业配置和数字化融合等，共同构成新兴产业谱系，促使大城北成为“东部地区产业优化发展的全国样本”。

↑ 渣土码头变身大运河滨水公园

三是新的生活游赏区。随着邵逸夫医院大运河院区、卖鱼桥小学（文润校区）等优质医疗、教育资源的成功落地，大城北的宜居属性得以大大加强。同时，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公园核心展示园初步建成，包括华电广场、伏特公园、大城北中央景观大道、运河湾、运河生态艺术岛等在内的公共游赏空间期待投入使用。曾是杭州最大渣土和泥浆处理地的谢村码头于2022年关停，新的运河水上巴士停靠站及内河游轮母港即将落成。两座采用漕运船线条的跨运河人行桥，一座完工开放，一座即将建成。

古运河新风貌

↑杭州大城北范围图

2024年是中国大运河申遗成功十周年，如何“让古老大运河焕发时代新风貌”？

大城北新生活已“初露娇颜”，大城北焕新古运河的经验可归纳为三点：

一是融合生态优势与政策支撑。半山国家森林公园和世界遗产大运河是大城北的两大最优质山水资源，分处于地区最西侧和最东侧，两者之间是新城配置文化、居住、商业、医疗、教育等功能的主要区域。同时，大运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这一国家行为，以及浙江省走新型工业化道路、打造文化强省的政策支撑，为大城北推进城市更新创造了极佳的外部条件。实践中，杭钢公园、未来艺术科技中心等大运河国家文化公园标杆性工程，与大运河和半山森林公园拓展的大城北生态带相融合，做到了资源与政策的相得益彰。

二是创新留住历史文脉。实践中，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为指引，大城北通过年轻人喜闻乐见的节庆、活动、短视频等途径，活化传承了半山立夏等大运河非遗民俗，并将工业元素嵌入运河线性生态廊道、艺术特色主题广场等城市空间，实现历史文脉的创新传承。同时，突出民众的“可感可及”，如居民或游客可在杭钢河上划桨板坐游船，在红色龙门吊面前近距离感受水上文化，体悟运河幸福新生活。

三是聚焦省域现代化。早在7年前，大城北便开始淘汰落后产能、搬迁或关停的工业企业近600家，腾出的空间本是炙手可热的地产开发宝地，土地出让金收益远超200亿元。然而，为践行高质量可持续性发展理念，大城北摆脱对房地产的依赖，放弃了土地出让金并“倒贴”超百亿元，打造新的竞争优势，大城北新的现代产业集群由此应运而生，极大促成了大运河畔的新城高质量落地，也实现了大城北破题全省的省域现代化。

杭州大城北依托优质在地文化、高质量新产业、高水准宜居条件及多维度游赏系统，提升了民众的生活水平，快速实现了老城新生，为全省的“两个先行”添砖加瓦。

本文刊载于《瞭望东方周刊》（2024年第19期，总第916期），原题为《杭州大城北焕新古运河》。

作者：曹福然，系浙大城市学院城市发展与战略研究院、浙江省大运河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