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钱塘江畔，大莲花灯光璀璨。

2024年8月，塞纳河旁，埃菲尔铁塔见证新的历史纪录。

从亚运到奥运，从杭州到巴黎，两座世界名城正以时代接力，奏响体坛新歌。

随着“奥运旋风”席卷大街小巷，体育运动再次掀起热潮。站在后亚运时代凝神眺望，我们不禁思索，杭州如何借助体育的力量，走向更高的国际舞台？

01

想在体育“上分” 民间基础不容忽视

前不久，在西湖大学的开学典礼上，校长施一公带领60名师生绕校园跑步2公里，完成“开学第一跑”。这一传统，西湖大学坚持了7年。无论是西湖大学的“开学第一跑”，还是阿里巴巴、腾讯等企业近年来加速在体育产业的布局，都说明体育越来越受到高校、企业乃至全社会的重视。

以赛营城，杭州向体育强市不断迈出坚定步伐。9年前，杭州举全城之力申亚成功，成为全国第三座举办亚运会的城市。去年，举世瞩目的亚运会在大莲花绚丽绽放，被外媒评价为“史上最成功的一届亚运会”。今年，2024杭州高尔夫球公开赛、2024汇丰世界羽联世界巡回赛总决赛、世界无人机竞速锦标赛三项世界顶尖水平的国际赛事已确定落户杭州。

除了赛事侧，杭州城市侧的体育氛围也在大幅提升。截至2023年年底，市体育局推出的“亚运场馆在线”平台已有384家场馆，用户数超188万，健身总人数达2012万人。今年，“亚运场馆在线”全新升级为“杭州体育在线”，不仅配套上线了更多服务，还推出了“横渡钱塘江”“西湖玫瑰跑”等一系列全民可参与的赛事。亚运前后，杭州建设了大量嵌入式体育场地设施，掀起全民健身热潮。

2024年横渡钱塘江 

赛事推动城市有机更新，城市引导全民崇尚体育。随着“体育热”辐射全城，市民选择运动的自主性和积极性更高。西湖边、青山湖绿道上，到处是热衷于“Cityride”的骑客。打开“美团”App，“健身/运动”的门店、俱乐部大幅增长。壁球、摔跤、泰拳、攀岩、射箭、马术……大家明显感受到，如今的“体育菜单”格外丰富，从小众到热门无所不包。

“杭州民间的体育热情一直很高涨，亚运会后就更为明显。”8月8日下午，记者走进杭州青少年活动中心，每间训练室里都挤满了正在上课的孩子。青少年活动中心体育部部长张伟峰介绍，中心虽然拥有美术、科技、艺术等多类课程，但体育类课程名额格外抢手，且大多需要摇号。其中，最受欢迎的课程是游泳，全年有1.6万人报名。其次是围棋和跆拳道，分别有1.3万人和1.2万人。

↑奥运热+高温天 杭州游泳场馆迎来大客流

游泳，在全省有着广泛的受众基础。在前不久巴黎奥运会的男子100米自由泳决赛上，来自温州的潘展乐勇夺金牌，不仅创下世界纪录，更打破了欧美国家对这一领域的长期垄断。回顾中国在奥运泳坛的征战历史，大部分奖牌都被孙杨、汪顺、徐嘉余等浙籍运动员包揽。不少网友调侃“浙江人均会游泳”“浙A、浙B、浙C，接下来压力给到浙D”。

“浙江游泳这么厉害，是因为这项运动普及得很好。”张伟峰坦言，浙江拥有着“江南水乡”得天独厚的环境优势，同时赛事热潮与民间普及也形成了良性循环。“游泳的人多了，优秀的苗子更容易被发现，拿奖的几率更大；在明星效应下，越来越多的浙江家长会把孩子送去学游泳，人才也更容易出现。”

对于任何一座想在体育“上分”的城市而言，民间基础不容忽视。亚运会申办成功以来，杭州全市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人口比例从40.6%提升至46.01%，这虽然是一个巨大进步，却远远不够。“赛”与“城”的相互成就，离不开体育在民间的普及和推广。让民众不仅看奥运、爱奥运，更要身体力行迎奥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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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及运动观念 激发全民体育热情

2023年，国际专业体育智库量子咨询与英国杜伦大学商学院联合发布了一份关于国际赛事影响力的全球城市体育发展报告，评选出了60座“全球体育之都”。其中，巴黎高居榜首，日本东京排名第三，北京和成都双双入围全球前十。杭州以750分的得分排名第26，在中国上榜的四座城市中暂列第三。

“每座城市必须聚焦那些在本地有群众基础、在世界范围内有影响力的体育项目，根据自身的优势和具体目标，制定清晰的发展策略。”量子咨询的联合创始人科林·斯图亚特在谈及城市应如何进一步提升全球赛事影响力时强调，“要充分利用好世界级赛事的‘赛后遗产’，让这些遗产真正地惠及社区。长期来看，还要不断培育发展体育赛事的土壤，鼓励广大居民参与到各类体育赛事中来。”

受多方因素影响，国内大部分城市体育氛围仍未达“全民化”。不够完善的体育设施，中小学里被剥夺的体育课，快速的都市节奏等都是限制国内体育发展的短板。相较而言，欧美国家对体育的重视程度在民间就可见一斑。

“北欧的全民运动是深入骨髓的，无论春夏秋冬，当地人都能在家门口找到合适的运动项目。”杭州人吴先生在芬兰工作多年，他对当地浓厚的体育氛围深有感触。“五至八月，芬兰人喜爱骑自行车、跑步、足球、篮球、游泳、桨板等运动。冬令时节，各类冰雪项目更是层出不穷。轮滑场摇身一变成了溜冰场，森林里的绿道成了雪道，湖泊上还有雪地摩托驰骋。即便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也会在相对平缓的山丘越野滑雪。”他认为，森林山地资源同样丰富的杭州可以进一步发展户外体育运动。

暑假带孩子去英国研学的韩女士同样感触颇深。“英国的体育氛围是格外浓郁，无论是拥挤的伦敦还是安静的小镇，都能看到很多跑步者。除了风靡大街小巷的足球，在国内是‘贵族运动’的高尔夫在英国也是一项全民运动。”研学期间，她和孩子住在英国的Ambleside小镇。小镇的社区公园里有着近10块造型不一的小型高尔夫活动场地，每块场地都设有城堡、山洞等造型的障碍，年龄再小的孩子都可以很准确地一杆让高尔夫球通过障碍进洞。“杭州也可以通过打造这样有趣、特色的‘口袋公园’，推动一些小众运动从玩开始走进大众。”韩女士建议道。

纵观欧美国家的体育发展路径，可以明显看到民众的兴趣在其中产生了重要推进作用。不同于国内严苛的体校选拔机制，包容的环境让大部分国外运动员在青少年时期就能自主发掘并培养自己的体育爱好，并通过参加校际联盟等方式累积个人积分，最终登上国际赛场。

“国外没有‘青少年宫’，大部分家庭会根据孩子的兴趣和特长寻找俱乐部，让他们接受专业指导。”张伟峰说，“杭州目前也在探索国外的模式。许多家长在注意到孩子的体育天赋后，会主动将他们送入专业俱乐部，接受更好的训练。”

兴趣往往能带来更持久纯粹的热爱，深入普及运动理念、激发全民体育热情，能为一座城市奠定更良好的体育基础。

↑2024年3月31日， 杭州湘湖半程马拉松鸣枪开跑

03

不以竞赛为目标 让孩子爱上体育

↑王澜静

观看本届奥运会的观众有一个强烈感受，那就是今年的中国体育代表团不仅在跳水、乒乓球、举重等传统优势项目上取得佳绩，还在多个小众冷门项目中表现不俗。年仅19岁的邓雅文夺得自由式小轮车女子公园赛金牌，郑钦文成为中国首位女子网球单打冠军。尤其是杭州籍运动员王澜静和队友们拿下了本届奥运会艺术体操集体全能冠军，首次填补了我国在这一领域的金牌空白。

“中国能在小众冷门项目上崛起，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这说明国人对体育的重视程度增加，并且涉猎更加广泛。”在张伟峰看来，中国队在小众冷门项目上有着长足的爆发优势。首次上线杭州亚运会的霹雳舞项目今年已经登上奥运赛坛，壁球项目也将上线2028年洛杉矶奥运会，而中国已有了大批这些项目的种子选手。

倪鑫磊是杭州市繁胜网球俱乐部的教练，近几年，他越发感受到网球运动在民间已从小众走向热门。“网球运动在国内的普及度已经相当高了，郑钦文夺金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他说，“家长爱送孩子来学习网球，一方面是受吴易昺等杭州籍球星光环影响，另一方面也说明民间体育趋势正走向多样化和国际化。”繁胜网球俱乐部与一些国际知名网球俱乐部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也参与到多项国际网球赛事的组织和承办工作中。在杭州，这样的泛国际化体育俱乐部，越来越受到家长的青睐。

尽管，我们无法预测小众冷门运动或大众热门运动在未来哪一种更受欢迎，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国内家长的体育理念正向国外靠拢——不以竞赛为目标，让下一代多多接触体育，从运动中收获快乐、增强身体素质。

“我们希望孩子能养成热爱运动的习惯。”来自余杭区的李女士特意将孩子送入杭州天元公学就读，就是看中学校浓厚的体育氛围。从一年级开始，她的孩子就在校内社团学习小轮车、滑板和足球。持有同样观念的还有来自西湖区的章女士，她的孩子就读于坚持素养教育的杭州云谷学校。这所学校不仅每学期会组织年级联赛，还引进了匹克球、旱地冰球等国内冷门项目。“学校在第一堂课前和放学后各设置了一个小时的自由运动时间，鼓励所有孩子加入到运动中来。”

早在2022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构建更高水平的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的意见》，提出要培养终身运动者，让每个青少年较好掌握1项以上的运动技能。这一愿景，也是杭州青少年活动中心多年来追求的目标。“我们提倡打造‘全生命周期’式的体育运动，让每一个孩子能终身拥有坚持至少一项运动的习惯。”张伟峰表示他日后还将带领社团学生参加横渡钱塘江等活动，“走上领奖台的孩子太少，但是让他们参加一次大赛是可以实现的。”

体育，不只是一座城市活力的一面，更是一座城市向上生长的力量。循着奥运会的热潮，杭州正拿出它的态度，向广阔的国际舞台奋力奔跑。

作者：张佳瑶，本文刊登于《杭州》杂志2024年第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