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但却是雨夹雪，没有雪子打底，没有足够低的温度，恐怕地上、树上和山上都难于形成积雪。晚八点多，独自撑着雨伞行走在小区路上，只听到“沙沙沙沙”的雪子声，雨伞上和树叶上就是没有积雪，内心感到有点遗憾。心里念叨的就是老天眷顾一下，今晚下一场大雪，一觉醒来，银装素裹，给经受着疫情考验的杭城带来一丝喜悦。更盼望着铜鉴湖边的昙山、花山、公馆山、云泉山，还有那定南公馆，卧虎亭，九曲桥等都被瑞雪妆点。

早在清代，铜鉴湖就有名闻遐迩的湖埠十景，其中“董坟松涛”就和瑞雪有关。故事发生在铜鉴湖畔姚家坞村，也就是现在的湖埠村。富春秀才董邦达曾经在姚家坞村姚财主家做塾师。有一年，天下起了鹅毛大雪，董邦达先生在私塾照样上课，却迟迟不见陆家岭村的两位姑娘前来上学。董邦达先生感到有些奇怪，这两位小姑娘平时上学从不迟到，这里必有缘故。半个时辰后，两位姑娘战战兢兢地进了私塾，身上和帽子上都是积雪，董邦达先生询问她们迟到的原因。

两位姑娘回答说：“先生，先生，真的不好意思，我们错了。我们路上贪玩，所以迟到了。”

董邦达先生接着说，“这么大的雪有什么好玩，明后天还要下呢，由得你们玩。以后不准迟到。”

两位姑娘吞吞吐吐地说：“老师，山坡上有两只非常漂亮的雉鸡在玩耍，那山坡上一点雪都没有，周围都是白皑皑的积雪。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的雉鸡，所以，迟到了。请先生原谅，今后再也不敢了。”

两位女学生的回答使得董邦达先生感到非常奇怪，这大雪天里，学生上学路过的那块山坡地怎么会没有积雪呢？又怎么会有漂亮的雉鸡呢？这时，董邦达先生决定让学生们自学，让两位女孩带着他前去看个究竟。两位女学生带着董邦达先生来到了山坡下，那两只雉鸡还在那里戏耍，确实如学生所言，周围都是厚厚的积雪，雉鸡的四周山坡一点积雪都没有，而且还冒着热气。

两只雉鸡看到几位生人在看着她们，也就顾自拍拍翅膀飞走了。董邦达先生这时看出了其中的缘故，这两只雉鸡绝非等闲之辈，而是报信使者。这一块没有积雪的山坡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如能把自己的爷爷安葬在这里，肯定能庇佑子孙后代。

董邦达先生回到姚家私塾后，就径直去找了姚财主，并且向姚财主提出说：“东家好，我有一事商量。我爷爷已经去世几年了，至今找不到好的地方安葬，能否帮忙在姚家坞找一块地方？”

湖埠里有句名言，“看病自有灵郎中（灵山村沈希良），没有米吃姚秉公（姚家坞姚财主）。”姚秉公就是姚财主的大名。姚财主乐善好施，一想，我姚家有几千亩山林和良田，一块墓地没占几分地，也就满口答应了，让董邦达先生在自己家的山地上挑选。

董邦达先生就接着说：“我就想要杨梅垅坡上一块山地”，姚财主二话没说同意了。第二年的清明节，董邦达的爷爷也就安葬在了姚家坞村的杨梅垅上。富阳的某些地方有一风俗，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坟地时，就在自家的竹园里搭一个棚子暂时安放棺椁，这叫做“抚安棺椁”，也就是临时安放的意思。

董邦达爷爷安葬在铜鉴湖畔杨梅垅上没有几年，秀才董邦达于乾隆年间中了举人，接着中了进士，成了乾隆朝的一品大员。他的儿子董诰后来也于乾隆二十八年中了进士，成了乾隆嘉庆两朝重臣，并且成为嘉庆朝的军机大臣。科举考试中，董诰本来以殿试第三名的成绩入围要点探花的，为了避嫌，最后成了二甲第一名。这就是富春和钱塘共同传颂的铜鉴湖畔“父子俩宰相”和“董坟松涛”的故事，与铜鉴湖瑞雪直接相关。

钱塘著名乡贤张道先生《定乡小识》所描写的铜鉴湖美丽风景：“湖藏山腹，境绝幽邃，烟鸥雪鹭，伊轧唼呷。茶歌樵唱，激响晴波，红树青林，一川如画。”，这里的“烟鸥雪鹭”不就是雪天里成群的白鹭和野鸭在湖中游荡或翱翔吗？

今早三点多就醒来，窗外下起了大雪，七点不到就赶到铜鉴湖边，看到了银装素裹的铜鉴湖，虽然古人说，“春雪似马跑”，可惜了，数九寒天里的雪也融化得那么快，不一会儿，草地上、树上和山腰上的积雪都化完了，就剩下苏东坡塑像肩上还有些许残留。云泉山顶却是例外，既有云雾缭绕，更是白雪皑皑，倒是有了稍许安慰。

定南公馆的那一棵老梅，据说是苏东坡诗里提到过的，“风岩水穴旧闻名（风水洞），只隔山溪夜不行（住定南公馆）。溪桥晓溜浮梅萼，知君系马岩花落。”今天的老梅格外显眼，苍老的梅枝上的白雪映衬着红梅，老梅焕发出了勃勃生机，仿佛提醒着我们春天脚步声近了，近了。

盼望着，今晚再下一场大雪。

袁长渭于2022年1月29日晚

作者：袁长渭，1964年5月出生于浙江杭州，中学高级教师，多年担任中学校长，曾经担任西湖区教育局副局长、蒋村街道办事处主任、转塘街道党工委书记和西湖区发改局局长，现任西湖区灵隐街道人大工委主任和西湖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爱好写作和摄影，出版个人专集《钱塘往事》《钱塘山水》，个人的公众号为《钱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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