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刀又一剪刀，花白的头发簌簌落下，像是一地“寒霜”。

这是杭州五柳巷红辣椒理发店店主巧红姐最沉重的一次理发。

88岁的老顾客凤珍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巧红姐去她家做了最后一次“上门服务”。

老人总说“留清爽”，巧红姐用自己擅长且老人熟悉的方式，郑重地送她最后一程。

凤珍已然体力不支，半躺在椅子上，但目光缓缓追随。最后，还强撑着身体说“谢谢，谢谢。”

这次理发之后没多久，老人走了。

虽有心理准备，但巧红姐还是难过许久。

6月18日，潮新闻记者联系上了巧红姐，听她讲述这段平凡朴素的“主客情”。

老客人理发30年

最后一次理发，女儿跑来叫店主

凤珍家离红辣椒理发店不远。巧红姐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客人凤珍时的场景。

那是30年前，凤珍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是个年轻好看的女子。

巧红姐性格热情，爱和顾客聊天。一来二去，两人熟悉起来。

凤珍经常造访小店，理个发，吹个头，或者仅仅为了和巧红姐聊聊天。“都是一些家常，具体什么事情，真的不会去记的……”

期间，巧红姐的店搬了一次地方，凤珍依然找到她，“来你这里剪头发习惯了。”

时光荏苒，各式各样的新潮理发店层出不穷，设备更新换代。对比之下，红辣椒理发店几乎没变。

面对“丰富多彩”的诱惑，凤珍依然坚定选择这里。

“基本上每个月都要来几次，来我店里消费。”巧红姐拥有这么难得的“铁杆粉丝”，每每说小活就不收钱了，但凤珍每次都坚持付钱才走。

这段“主客情”更像一段“姐妹情”。

凤珍的儿子、孙子，在她的影响下，都成了红辣椒理发店的常客。

直到一次，巧红姐发现凤珍很久没来，“问了她家里人才知道，凤珍精神不太好了，不能出门自己一个人行动。”几乎没有犹豫，巧红姐立即决定“送服务上门”，去家里给凤珍剪发。

几年上门剪发后，凤珍去世前最后一次剪发，仍由巧红姐操持。

“那次是刚上门剪发半个月后，凤珍女儿又跑来，慌张地让我再去剪一次，原来是凤珍快不行了……”

巧红姐很伤心，剪发回来之后，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瘦了。

这一幕被凤珍的邻居看到。“巧红经常上门给凤珍剪头发，我还会给她们拍点照片呢。多好的一对姐妹呀，很可惜，巧红上门剪完最后一次头发，凤珍没几天就走了。”

凤珍的女儿胡女士和家人今天（6月18日）送妈妈去了殡仪馆。

“仍想感谢巧红，人真好，这么多年上门给我妈妈剪头发，都没收过钱，最后一次剪头她也来了，我很感谢她……”

开店36年

许多老客人无力出门，她上门服务

凤珍不是第一位巧红姐上门服务的客人。

“我的店开了36年了，很多客人都慢慢老了，走不动了。”

怎么再给这些老顾客剪发？

巧红姐干脆一个个上门服务，时间不定，只要客人有需要，喊一声，她就上门服务。

一位上门服务的老客人，以为是社区免费服务，从没支付巧红姐费用，她也没点破；有些老客人以为仍是几十年前的老价格，就一直按照老价格付钱，她也不计较；一些客人找到她，让她帮忙义务给孤寡老人剪发，她牺牲经营时间去了……

这样会不会不能挣钱？

“我心很平的，又不是要一天挣几万块，能挣一点就行了，不亏就可以了。”

她更享受和老客人之间的亲密。“每次客人有什么烦心事，都来找我吐槽，我一边剪头一边去安慰，不少客人都说，剪头之前不开心，剪完头就开心了。”

这朴素的生意经为巧红姐赢得不少回头客。

“客人送过吃的、喝的、穿的……”巧红姐说，这种被老客人时时惦记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