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完了财神，飞霞南路上的铺子还是没到开门的日子。短暂的气温下降，让街上显得有些冷清。老温州人都知道，差不多要到正月初八之后，大街上才会热闹起来。

温州的菜场，基本上过了午饭点就看不见摊主了，一直休息到下午4点半，菜场才又热闹起来。国豪龟湖农贸市场里也是如此，没有人的摊位上，连灯都关了，但846号摊位上还有“咚咚”声传出来。

846号，正是两姐妹鱼饼店的位置。春节期间只休息了几天，“两姐妹”又开张了。店主唐素贞，也就是两姐妹之一，正在和儿子一起，用敲鱼槌把一片片鮸（音同“免”）鱼敲成“敲鱼”。

“敲鱼”是温州传统小吃，制作好的敲鱼，状如饼但薄如纸。食用时，将敲鱼切成面条状下入水中煮熟，可佐以青菜、胡萝卜丝、咸菜等，文能登上大雅之堂成为佳肴，武能走进大街小巷成为主食。

但烧起来简单，敲鱼做起来可难。敲鱼的步骤，需要将鮸鱼洗净剖开后，拔出所有的刺，再切成片状并去皮；处理完的鱼肉，敲击一会儿，再在表面粘上淀粉，继续敲击，如此反复。

唐素贞说，敲鱼这个活，真的是日积月累出来的，“一次性敲鱼敲太多下，鱼肉容易敲烂；随便敲几下就去粘淀粉，敲出来的敲鱼就成饼了，没韧性。而且敲鱼是要花工夫的，你看着薄薄一张敲鱼，几口就吃完了，实际上要敲不少时间。”

鮸鱼似乎生来就是在考验温州人的手上功夫。做完了敲鱼，儿子骑着电瓶车出门给客户送货，接下来的鱼丸，就得唐素贞亲自上手了。摊位里的砧板上，早就放好了几条去了鳞拔了刺的鮸鱼身。

鮸鱼身切块、再片，最后切成条，唐素贞一下把一条条鱼肉装进了袋子。“接下来，往里面放点盐、味精、葱花、姜末等调味，等到味道融进去了，就可以用手去反复抓揉调制好的鱼肉。”

“妈，我看有的店里，都是直接摔的啊。”讲到一半，儿媳妇万聪聪问道。

“有的人吃不消抓的。”唐素贞笑了，“这个抓也要讲究力道：太用力，鱼肉直接碎掉，放到汤里就成疙瘩糊糊；下手轻，淀粉和鱼肉结合得不充分，鱼丸吃起来没嚼劲。”

“你去看好了，温州做手工鱼丸的，都是什么两姐妹、三姐妹店，要么就是单干的，很少有男人在做。为什么呢？因为女的比男的细腻，力道掌握得更好。”

“今天是做敲鱼和鱼丸，明天要做鱼饼了。”唐素贞的儿媳妇掐着日子，“我们家都是时鲜货，直接去市场里进的刚上岸的鮸鱼。”唐素贞说，由于台风、禁渔期等因素，自家鮸鱼三件套的价格随之波动，“你看有的店里卖的鱼丸鱼饼敲鱼，一年四季都一个价，实际上他们是会去其他地方找到价格稳定的货源，但口味上肯定有些变动。”

除了敲鱼和鱼丸，三件套里剩下的鱼饼，也是一大累活。做鱼饼，鱼的处理和敲鱼、鱼丸雷同，但接下来就需要把鮸鱼块放进绞肉机里搅碎；搅碎后，再通过和面机把采购来的肥肉碎和进去。一个多小时的肉和下来，能做100多斤鱼饼。

“肥肉是不能有一丁点瘦肉的，一定要全肥肉。但我们家的比例、口味捏得很好，吃完不会感觉很腻。”万聪聪说，配方是婆婆亲自调的，虽然温州阿妈们手上都有做鱼饼的功夫，但婆婆调的，可以说让不少外地人念念不忘。

“上次有个杭州人，吃了我们家的鱼饼和鱼丸，说什么都要带一箱走。”唐素贞说。

“来来来，先加个微信，聪，你去拿个胡椒粉。”昨天下午2点多，一对来自台州的夫妇走进农贸市场，点名要买唐素贞家的鱼饼和鱼丸，“我姐姐推荐过来的，带点回去，有胡椒粉吗？鱼丸汤不放胡椒粉不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