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社会工作者正在悄悄努力,给孩子们留下特别的快乐
你童年最快乐的时刻什么样?25年前,12岁的钟姜辉考上了镇里最好的初中,父母却远走他乡打工还债,几年都不能回家。她只能抱紧妈妈用过的枕头,感受妈妈的气味。留守儿童的辛酸,她太明白了。
28岁,钟姜辉回到老家武义柳城镇办了一家留守儿童托管机构,9年来,她成了“钟妈妈”,见证82个孩子顺利升学,还有更多的孩子在这里学会自理,交到朋友,和自己、和父母和解。
2023年,钟姜辉代表刚成立一年的武义县知心社工服务中心加入“点亮北斗·金华社会组织聚能计划”,和50多家来自金华各地的社会组织一起,在实践中学习为困境儿童服务的理论和方法。
“六一”前的周末,她组织了一场30个留守儿童参与的成长小组,为他们打造童年的快乐时刻。钟姜辉说:“留守儿童想要的,可能不只是一份爱心物资。我们需要专业的方法,也需要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很高兴,我在‘点亮北斗’都找到了。”
自2020年8月启动以来,由金华市民政局主办、都市快报快公益承办的“点亮北斗·社会组织聚能计划”(以下简称“点亮北斗计划”),陪伴着金华基层社会组织成长,总结困境儿童服务模式,引入服务资源。如今,这些机构在各地开展了各具特色的困境儿童服务工作。5月27日-28日,快公益和“点亮北斗计划·关爱儿童项目品质提升行动”督导团队走访了这些社会组织,看看他们为困境儿童的“六一”准备了什么。
一个孩子一本走访手册
了解他们的需求从语言关开始
2022年,张玉玺大学毕业就到磐安县金安社会工作服务中心当了一名专职社工,跑遍了全县七镇五乡两街道。一个山东小伙,愣是把当地的土话听会了七八成。今年儿童节前夕,他所在的社工站计划走访慰问当地的70名困境儿童家庭。其中女孩小陶(化名)一家四口都是听障人士,以前走访都得“笔谈”,这次玉玺自告奋勇:“我大学时参加过手语社团,懂一点手语。”
走访这天,小陶和妈妈、妹妹把玉玺和同伴迎进家门,给在工地打工的爸爸拨了一个视频电话。玉玺打手语说了“早上好”“你好”。陶爸爸用手语回应“谢谢”“我在外面上班”“抱歉”。大家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小陶是家里的“小翻译”,妈妈连连对她竖起大拇指。她4岁时装了助听器,在特教学校慢慢学会了简单的对话,即将和同龄孩子一起去上小学。
4岁的妹妹咯咯笑着,拉着玉玺一起画画。今年3月,她经历了一场肿瘤手术,身体刚刚恢复;装上助听器1年多,妹妹的听力和语言矫正都不太理想,如果装人工耳蜗,还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
玉玺把两个小女孩的现状和需求分别记录在一人一档的走访手册上。同行的“点亮北斗计划”督导、浙江工商大学教授马良提醒他:“大女儿上小学后,可能会有同伴关系的压力,要注意后续观察,和学校保持联系;小女儿要装人工耳蜗,可以考虑向残联或基金会申请资助。”玉玺一一记下,“这家人,我和伙伴还会继续关注和服务下去”。
别把孩子当成“帮扶对象”
他们也可以发光发热
60多公里外的义乌,刚结束上午活动的陈彩娟赶着时间去走访。相比玉玺这个“新兵”,她已经做了十多年公益服务,社区里的男女老少都亲切地喊她“菜菜姐”。
匆匆赶到小俊(化名)家,一开门,小俊的妈妈就惊喜地喊了声“菜菜姐”,这是她们在长期电话沟通后的第一次碰面。一个小时的聊天,没有空调和风扇,陈彩娟已经汗流浃背,这一趟落实了小俊家的“低保”,帮兄妹三人申请了助学金。“这算是儿童节的小温暖。”陈彩娟也聊出了新问题:暑假到了,为了减轻家中负担,小俊需要找暑期工,妈妈也得出门打零工,两个年幼的妹妹无人照看。
陈彩娟想到了每年举办的“小廿学堂”困境儿童夏令营,提议让两个妹妹入营,高三毕业的小俊可以报名成为助教,这样小俊不仅能领取与暑期工相当的补贴,还能照顾到妹妹,妈妈也能安心工作。
跟小俊一家道别后,陈彩娟走在路上边擦汗边和“点亮北斗计划”督导、浙江工商大学白玥老师复盘,这次尝试化用“反哺”模式,如何运用社会工作理论让朋辈互助更专业呢?
遇到“叛逆儿童”
告状不如让他们来当志愿者
陈彩娟尝试的这种“助人自助”理念,在永康市阳光爱心义工协会早已形成了一整套成熟的服务模型。
20多天前,永康市阳光爱心义工协会承接的花街镇社工站闯入了一群“不速之客”。三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趁着社工们外出,连吃带拿,几乎把站里的一大盆饼干搬空。社工回来撞个正着,男孩们喊着“别人都拿,我拿一点又没有关系”,一溜烟地跑掉了。
社工站副站长王章珩辗转找到其中一个男孩“蓝胖”(化名)的家了解情况。听到消息后,“蓝胖”别别扭扭地和两个伙伴来找她“认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家里,让我爸这个暴脾气知道了,我就完了!”王章珩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一问才知道,三个男孩的父母在附近的工业区打工,村里像他们这样的新居民家庭不在少数,孩子们做完作业就在村里闲逛,无处可去。
“既然有时间,那就来帮忙吧!”王章珩和男孩们约定,接下来连续四个周六,他们要来社工站参加志愿服务。
到了第一个周六,三人都乖乖到岗,帮助社工站打扫卫生和整理档案。第二个周六恰逢儿童节前夕,社工站组织了一场青少年阅读活动。“蓝胖”和伙伴们早上7点就到站里,做了一整天的服务,还和团队一起复盘总结。“大孩子们有点小叛逆,工作却不偷懒。”王章珩说,“希望他们跟我们一起走访老人、帮助儿童,慢慢找到志愿服务的乐趣。”
从吃饱穿暖到亲职陪伴
社工用木工让爸爸陪过“六一”
和王章珩一样,很多社工在工作中发现,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解决了吃饱穿暖和上学的问题,无论是否身处困境家庭,孩子们最需要的都是理解、信任和陪伴。
金华长山乡大礼堂门口,“首届少儿百工(木工)创意大赛”横幅下,金巧花忙里偷闲,悄悄喘了口气:“吼吼,这一场‘六一’特别活动有点超出我们想象哦!”
一周前,30多组家庭的创意笔筒比赛参赛名额几乎
“秒空”,孩子们很早就开始筹划。“我特意喊我爸过来,给作品上上难度。”小宇(化名)跟旁边的小伙伴炫耀。他们几个都曾经参与过“笨爸爸工房”的小组活动,和爸爸在“工作”中已经形成了默契。
引进“笨爸爸工房”项目,是金巧花近两年为儿童专业服务做出的重大决定。进入公益行业十年,她从一个志愿者开始,一路成立了爱一起公益协会,又创办新起点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承接社工站,这个发展“三级跳”经常被“点亮北斗计划”学员们当案例讨论。
“压力肯定是有的,服务专不专业人家都看在眼里,我自己心里也有一杆秤。”金巧花说,深入社区的服务和调研,让他们关注到,亲职缺失,尤其是父职教育缺失,成了孩子成长中亟须改善的现象。
孩子喜欢、父亲也容易参与,做手工可能是一个选择。这两年,金巧花开车去洛阳参观学习,不知来回多少次,终于让这个公益项目在金华落地生根。
如果把这些服务放在市场上,有没有竞争力?是否可以探索社会企业模式自我造血?金巧花和“点亮北斗计划”督导、浙江财经大学施旦旦老师讨论项目的未来。这让施旦旦很高兴:“可以探索商业模式,不过要抓住儿童真正的需求。做好专业服务,是一切的基础。”
无论是简单的节日大礼包,还是如今更加丰富多彩的游学、夏令营,或者是一本本记录翔实的走访笔记,许多困境儿童的快乐时刻,是由基层社会工作者精心准备的。两年多时间,“点亮北斗计划”已经开展社会组织线上线下赋能超2000小时,社会组织服务覆盖的儿童及家长约有13000多人。公益项目品质的提升,不仅促进社会组织和公益人才的发展,更是为了给孩子们可持续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