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厅晚场最热闹,有四五百人。
早场散去,一对老年舞客在舞厅外练了起来。
近日,有橙友向橙柿互动报料:拱墅区沈半路上,新开了一家舞厅,每天人流像潮水一样。
沿沈半路从李王桥下车往半山方向走,记者找到这家名叫“滚石”的舞厅,建在一座商业大厦一层,在门外隐隐约约能听到有节奏的舞曲声。
舞厅空间蛮大,1000多平方米,跳舞的人蛮多。舞池周围几排崭新舒适的长沙发,前面还摆着长桌。
观察了一圈,舞池里没看到年轻人,跳舞的大伯和阿姨个个身材苗条,舞姿优雅。
80多岁的刘大伯说,舞厅2月6日正式开张,早场6点到10点,下午场1点半到3点半,晚场7点半到9点半,虽然刚开张,但来跳舞的人蛮多。
舞厅开张后,刘大伯几乎天天来,“我跳舞30多年了,以前常去的地方,是杭钢群乐宫舞厅,现在那里变成了敬老院。”
70多岁的叶大姐和刘大伯是舞伴,认识20多年了,“我们的老伴都有不一样的爱好,我们俩就爱跳舞。”
舞厅DJ(打碟师)老汪,40多岁,杭州一家文化传媒公司负责人。公司业务忙碌,但只要有空,老汪都会兼职做“DJ”,干了26年。
谈起杭州劳保舞厅,老汪如数家珍,20世纪八九十年代,杭州开的第一家劳保舞厅,是宝石会场,顾名思义地点就在西湖边的宝石山。第二家应该是葡萄园,在西湖断桥一带。第三家就是平海路的华侨舞厅。
劳保舞厅的高潮期是2006和2007那两年,丰乐、金舞池、大班、金海岸、金色风情,这些都是杭州代表性的劳保舞厅。
杭州的劳保舞厅至少经历了三代人,从50后到60后、70后,80后比较少了,90后的身影几乎在舞厅绝迹。
最早的50后第一代人,如今大多数已经退隐江湖。不过在西湖断桥的凉亭边,你能找到他们的影子:散步、打拳和运动健身。
“这家舞厅新开以后,60后的第二代人也常来,只跳早场。如今,70后、80后成为舞厅的主流。”
不过老汪说,最近舞厅也出现了第一代人的影子:80多岁的老年人。他欣喜地发现,偶尔会有90后出现。
有人骑车从富阳赶来
还有舞客来自江苏
来跳舞的沈大姐说,早上6点就有人赶过来,早场人多的时候有上百人。有人甚至一大早骑电瓶车从富阳赶过来,还有从嘉兴来的……
在舞池,记者问一位大姐跳舞心得,大姐比较低调,笑着说,“我不是高手。”她带记者认识了一对“高手”:从江苏来的薛大哥和成大姐。
50多岁的成大姐14岁开始学舞,初中毕业被高邮师范的舞蹈老师看中,学了三年。
“其实我这次是来杭州玩的,结果被很多舞友留下来,就舍不得走了。”
对于舞蹈,成大姐深有心得,“摩登舞各个舞种既相互独立,又互相贯通,基本功对摩登舞的学习和提升都有很大的帮助,尤其身体的乐感、舞感及赋予音乐展现出来的舞美效果……”
她的舞伴是50多岁的薛大哥,无锡人,以前曾是锡剧演员。
薛大哥说:“早场大部分人跳的是摩登舞,但摩登舞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是分层次和难度的,基础是华尔兹,再就是探戈、狐步、快步、维也纳华尔兹。摩登舞需要时间历练、沉淀和积累,五个舞种,每一种都非常难跳,要跳好,跳得有观赏性真的太难了。”
他感慨说:摩登舞在20世纪90年代很风靡,现在和时代脱节了。现在生活节奏快,除了专业学校的学生,年轻人很少学这个。
晚上8点,舞厅里出现了几个年轻人。
小张说自己是1994年的,他身边站着一个模样更年轻的小伙,上身穿紧身洞洞衣,显露出肌肉和活力。
小张说自己的工作是销售,“晚上下了班,我会来舞厅看看,平常我喜欢健康舞、拉手吉特巴、三步踩,我的朋友圈来舞厅跳舞的也有两三个朋友吧,但我从不带女朋友来舞厅”。
舞厅里几乎看不到年轻女孩,小张如何解决舞伴?
小张有点羞赧,“找年纪大几岁的大姐吧,她们很乐意和我们跳。”
早场大多数人跳的是摩登舞
1400平方米,很可能是杭州史上最大劳保舞厅。
劳保舞厅日渐没落
为什么还有人愿意新开?
“杭州舞厅史”从起步、上升、兴盛、下滑、没落,不过40多年,随着一代人的青春一起逝去。
曾经有一位舞厅经营者感慨:
“劳保歌舞厅”是一类舞厅的统称,在今时今日的杭州,它代表了低廉的消费、简陋的装潢、中老年顾客,以及某种早已过时的流行浪潮。
上世纪90年代起,交谊舞风行全国,在杭城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舞厅场地供不应求,早早舞、早舞、下午场、晚场、午夜场,很多舞厅一天五场还是人满为患,杭州最多的时候有108家舞厅。
但进入21世纪,随着政府整治、城市改建以及疫情等因素,杭州主城区曾经风靡一时的歌舞厅已经成为过去,还在开门的,不过零星几家。两年多的疫情以及租金价格、员工工资、水电费、生活支出等等,都是如今的现实难题。
舞厅属于人员密集场所,面对疫情,多次配合政府关门停业,损失惨重,疫情让原本就风光不再的舞厅雪上加霜。
舞厅行业虽小,但也在默默为社会做着贡献,为杭州人民创造了优美舒适的休闲空间,极大丰富和愉悦了人们的精神世界,这是真正的民生行业,也与国家倡导的“精神文明建设”相符……
滚石舞厅经营者杨先生,40多岁,也是个舞蹈爱好者,他说自己20岁出头就喜欢跳舞。
“在这圈子里差不多混了20多年了。现在舞厅虽然少了,跳舞的人还在。关键是以前的舞厅环境太差,慢慢的都经营不下去。我们初衷是给70后、80后提供一个好的环境,你看,来这里跳舞的人,几乎看不到胖子。”
他又介绍起眼前的舞厅,“面积1400多平方米,进口的JBL音箱、上百台全控数码灯、沙发定制上千元每米……加上装潢,共投资了300多万。我们提前做过调研,目前杭州的劳保舞厅设备比较落后,空间不够大,我们要做劳保舞厅的升级版。”
杨先生说,去年疫情期间,他就和合伙人孙先生开始筹备,前期工作加找场地花了一年多,终于在沈半路找到,这里离城区不远,又靠着郊区。
“消防安全、卫生许可证、文化许可证、特种许可证、营业许可证都顺利办了下来。目前杭州其实还有不少劳保舞厅,竞争同样激烈。舞厅收入都是门票,价格也高不起来。我们综合考虑,推出会员卡,午场晚场的通卡200块30次,早场月卡120块30次。”
舞厅合伙人孙先生说:“我们跟着时代走,让大家有一个更好的舞厅环境。”
晚场过半,DJ老汪更换了一首曲目,劲爆的迪斯科响彻全场,人们重新回到舞池,其中也有年轻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