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在杭州这座城市安放自己小小的理想

都市快报

早上8点多，东河边已经有很多人了，连着几棵树上都挂着鸟笼，画眉鸟儿叽叽喳喳地蹦跶。

“大伯，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个小伙子，每天在河边给老人理发的？”

东河绿道，有个小伙每天为老人免费理发。昨天我们去找这个小伙时，从东河体育场路以南段开始，就有人帮着指路了。“你再往南走走，下一个廊桥附近有几个凉亭，他经常在亭子里理发的。”一位遛鸟的大伯说。

这一走，就到了凤起路以南，坐在凉亭里的阿姨抬手指：“就在前面。”

最后，我们在东河（凤起路-庆春路）东岸的亲水平台见到了小伙。

他手里的剪刀咔嚓咔嚓，正在理头发。10分钟后，他用海绵掸去服务对象身上的碎发，摘下围布，完工。

正在东河边义务理发的肖申奥

此时，一对散步回来的老夫妻见了，妻子立马捅捅丈夫：“你也去剪个，头发长了。”

于是，一个刚走，一个又接上了。这个免费的理发点有点忙。

当时理发店客人少

老板带他到东河边免费开张

上午9:40，小伙开始收工了。

他叫肖申奥，2000年出生，从河南开封到杭州打工，现在潮鸣苑的“可可造型”当发型师。

算起来，现在是他到杭州的第42个月。也算是一种缘分，自从三年前在街头偶遇理发店招工，他就一直在这家店，从洗头做起，再到近一年才开始尝试理发、烫头、染发。

“我第一次正式剪头发，就是在河边。”肖申奥说。

去年，老板给肖申奥买了几个假人头，教他剪了一段时间假发，今年打算让他实操了。然而，疫情严控期间，理发店没人上门，闲着也是闲着，老板就冒出个想法：到东河边，免费开张。

“走，我们去给老人家义务理发。”老板带上肖申奥，收拾收拾工具就去了东河边，第一次临时起意，让肖申奥头脑一片空白。

“我心里紧张，但老板说，没事你就看着剪，剪不好我再帮你修。”于是，肖申奥终于在河边盼来了“第一个头”。

不过这个东河边的免费理发摊，从开始到现在也是一波三折。起初，公园保安考虑到疫情影响，会劝走他；停了一段时间，待疫情平稳、大家复工复产后，肖申奥再一次回到河边，还要不停回答大家的质疑——“叔叔阿姨，不收费，真不收费。”

自带手机支架录像

事后会复盘提高手艺

河边的免费理发摊，只有几样东西：一张凳子、一个喷壶、一把电动推子、一块海绵、一块围布、两把剪子、四把梳子、一个手机支架。

肖申奥的理发工具

有老人家坐下，肖申奥就替人围上围布，把头发分好，先剪短，再修薄，最后剃掉毛茬。剪的时候，他还会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放在支架上拍。

“老人家的要求都是简单的，能剪短点就好，但哪怕他们觉得满意，我也知道自己的手艺还是有待提高的，所以录下视频事后复盘。”肖申奥说。

这个手机支架，还能充当镜子，让老人看看头发剪得怎么样。

家住东河锦园的陈大伯刚剪完头，他看看额前，又摸摸后脑勺，蛮高兴的。

“我早上跟老伴出门买菜，小伙子当时空着，看到我就问了句‘师傅你头发有点长了，要不要给你剪下’。我这半年早晨出门总能见到他，挺放心的，听他这么一说便坐下了。”

陈大伯说，他剪完头都不知道小伙子是哪家理发店的，可见一点广告成分都没有，“我其实觉得，他可以立一块收钱二维码的牌子，比市面上剪头发便宜点，但收一点钱也没问题的，这种事都是双向的嘛，你帮我了，我也不让你白付出。”

聊着天的时候，身边经过很多晨练的人，看到肖申奥就打招呼“小伙子又来剪头发啦！”“小伙子人蛮好。”

李阿姨说，她虽然没来“光顾”过，但对于这种公益行为，必须竖大拇指。

摆块“免费理发”的牌子

剪完会很有成就感

肖申奥有点不好意思，他说自己也不是白付出，这不，大半年来，手艺见长不少。

“之前我连剪刀都拿不好，现在什么头形都能独立剪完了。”

在河边理发，平均一个头20分钟到半个小时，但他也遇到过特别难剪的，头发多且没什么造型，剪了一个小时。肖申奥说，剪的时候专心致志，没觉得时间长，剪完突然很有成就感。

早上10点回店里上班后，他还会把视频放给同事、老板看。

“头顶还可以再打薄。”

“发梢这里还可以剪得更有层次点……”

理发店的姜老板时不时指点一二，直说小肖进步挺大的，今年已经从学徒转正了。

对于河边义务理发一事，老板完全是平常心看待。店里理一次发的价格是40块钱，他并不担心老年人习惯免费理发后，就不到店消费了，一个原因是肖申奥去河边的时候还很早，还不是理发店开门的时间，另一个原因是平时到店里的年轻人比较多。

“去年我还想带他们去敬老院义务理发的，但没找好地方，泡汤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就近就便做点好事。”

肖申奥每天在东河边都会摆块牌子，上面只有“免费理发”四个字，这块牌子也是老板当初做的。

每天设好几个闹钟早起

冬天挨冻夏天蚊子多

如今，肖申奥每天早上8点左右到河边，将近10点再回店上班。有时候不小心迟到了，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天冷了，早上起床更难了。老板把一只不用的手机给了肖申奥，加上他自己的手机，每天要在两部手机上设好几个闹钟，最早的一个7点半开响。

“要早点到才行，来晚了，老年人晨练完、买完菜都回家了。”

原本肖申奥上班前，都会买两只包子当早饭，现在为了多睡会儿、早点到河边，把早饭推到了中午吃。好在，他住的地方就在边上，老板替他租的房子，包吃包住。

只不过在露天忙活一个多小时，他的手都冻开裂了。肖申奥买了护手霜，老板也在店里备了一支，每天有空了就抹一点，还是有点疼。

相比冬天，肖申奥觉得还是夏天更难受。“夏天蚊子多，我都是穿长衣长裤在河边理发的。”

抱着一颗单纯的心

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充实

度过了春天、夏天、秋天，又迎来冬天。

这么长时间下来，附近潮鸣一带的居民，很多都认得肖申奥了，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这样的免费理发会持续多久。

肖申奥说，他其实也不知道，先做下去看。

“主要是平时下班，我的爱好也不多，可能就宅在家里打游戏，我很少出去玩，因为在这边的朋友不多。”当初离开家乡开封，到杭州来打拼，也是抱着一颗单纯的心，“我想早点出来赚钱，看看外面的世界。家里妹妹会好好读书的，杭州这边有亲戚在，所以我就过来了。”

今年因为免费理发，突然变得忙碌起来，肖申奥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充实，适合他这样的“光棍”。

至于未来，肯定要成家立业的，所以他会好好干下去，踏实地学习进步，在杭州这座城市里安放小小的理想。

正如他朋友圈的最新动态所写：生活的温柔总会哒哒哒地跑进你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