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韩笑

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剪着齐刘海，穿着粉红色毛衣，毛衣上还印了一只喜羊羊，乖乖地坐在位子上，不说话也不哭闹，时不时低头玩玩自己的小手指，然后看着窗外的车流和人流发呆。

11月12日整整一天，文一路物美超市肯德基的员工们忙碌之余，眼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这个小女孩，带着疑惑、奇怪，更多的是担心，因为这个小女孩已经一个人在店里坐了近30个小时了。

这家店是24小时营业的，面积差不多有三四百平方米，小女孩坐在最角落的一张双人桌边，边上放着一个塑料袋和一件大人穿的外套，塑料袋里是一盒牛奶和一个面包。

肯德基的员工已经换了好几班，小女孩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渴了饿了就喝牛奶啃面包。

店长好几次去问她：“小妹妹，你为什么不回家？”小女孩不肯说，不管问她什么，只回答：“妈妈说，会来接我的。”

肯德基店员回忆，这个小女孩是11月11日下午4点左右来的，当时是一个女子领着小女孩进店，由于客人多，店员也没多注意。过了不久，女子离开了，小女孩一个人坐在那里。

“当时生意不错，店里客人蛮多的，没多注意她。”店员说，以为大人有事情出去了，过一会就会来接这个小女孩的，所以也不觉得奇怪，顾自忙着招呼客人。可是到了深夜，小女孩依旧坐在那里，没人来接她，她好像有点困了，自己到边上一张沙发座躺好，盖上外套，打算睡觉。

店员们这才觉得奇怪了，从来没有遇到过在肯德基店里过夜的客人，何况这个客人还那么小。大家怕吓到孩子，派了个女店员上去问，小女孩说：“我在等妈妈，妈妈说会来接我的。”

几位店员面面相觑，看到孩子那么小，也不忍心赶她，就让她睡了。于是，这边顾客人来人往，那边一个小女孩躺在座位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店员交班，小女孩依然没有走的意思，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坐又是一天。其间好几位顾客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小女孩，买了些薯条饮料之类的食物送给她吃，她很乖地说谢谢，然后慢慢吃完，继续看着窗外。

“她究竟在等谁？”店员们忍不住再去问她，小女孩只是反复一句话：“妈妈一定会来接我的。”

“这个妈妈太不负责，难道想把孩子扔掉不管了？”眼看天又黑了，小女孩又拿出“铺盖”打算睡觉，店员们报警了。

这位妈妈，你和孩子刚到杭州来，人生地不熟，生活上难免会遇到一些困难，包括孩子读书的问题，请你给都市快报85100000热线来个电话，大家一起来想想办法，相信最困难的时候很快会过去。

这时是11月12日晚上9点半，距离小女孩进店已经有29个小时了，翠苑派出所民警曹磊接警后赶到肯德基。

“我进店里的时候，客人还不少，差不多一半座位上有人，小姑娘一个人坐在墙角，正在吃一包薯条，薯条边上还放着一杯热的橙汁。”曹警官说。因为店员报警说的是这个小女孩找不到妈妈了，曹警官打算再问问小女孩。

“小妹妹，你的妈妈去哪里了？”

小女孩忙着吃薯条，头也不抬：“我妈妈办事情去了，叫我在这等她，她会来接我的！她一定会来接我的！”

“她的语气非常坚定，不容置疑，好像是为了让我相信，妈妈一定回来的。”曹警官说，当时那个场景，让他鼻子有点酸。

店员们说，这薯条和橙汁是边上一位女顾客给小女孩买的。曹警官看过去，边上是一个20多岁的漂亮姑娘，姑娘笑着点点头，说食物确实是自己买的，因为看到这个小女孩一个人太可怜了，就买点吃的给她。

“妈妈叫什么名字，电话多少？”

“你家住哪里？”

“你爸爸呢？”

小女孩低着头嗫嚅：“我从福建来，到这里三个月了。”可是爸爸和妈妈的情况，她一句话都不说。

曹警官翻了翻那件女式外套，这是一件咖啡色女式羽绒服，口袋里什么都没有。“我觉得这个事情急不得，就想在边上静静等她吃完了一包薯条，找机会再问问她。”

薯条吃完，小女孩没事可干，抬起头看着曹警官。

“我跟她说，已经快10点钟了，你在这里都呆了快30个小时了，妈妈也没来，现在警察叔叔带你去派出所，到时候你妈妈会来派出所找你的。”说完曹警官站起，打算去把小女孩抱起来，不料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

“哭得可伤心了，一边哭还一边说，妈妈会来的，妈妈今天中午还到店里来给她送过饭的……”

曹警官只好坐下来陪她等。

晚上10点左右，一个女子急匆匆地跑进肯德基。

“她30岁出头，黑色直发，灰色薄风衣，打扮很得体，就是看起来不太有精神。”曹磊说，女子一进店，看到小女孩在哭，立刻过来把她抱在怀里，眼睛都红了。

小女孩缩在女子怀里放声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她妈妈。”女子一边检查女儿的塑料袋，一边和曹警官说话，看到塑料袋里的牛奶没喝完，一脸心疼地责备了小女孩几句。

“我刚到杭州，忙着搬家，一个人没法带孩子，只好放在这里。”女孩的妈妈对曹警官说，她两个月前带着孩子从福建到杭州，女儿今年7岁，在福建老家刚读小学，和自己来杭州后，到现在还没找到学校入读，只好每天带在身边。这两天她忙着搬家，没空照顾女儿，最近又降温了，家里连空调都没有，就想到把她送到肯德基来，毕竟这里有空调还有店员看着，比较安全。

曹警官问起孩子的爸爸，女孩的妈妈只是摇头，一言不发，之后抱着孩子离开了。

昨天下午，来到女孩妈妈所说的古荡的暂住地，这里是农居点，出租房多，仅一楼就隔出了四个房间，每间十几平方米，放一张大床后就几乎没什么空间了。其中一间房里住了一对小夫妻，正坐在床上上网，两人说，见过这对母女。

“小女孩妈妈我倒没看清，不过小女孩我是看到的，短头发，穿件粉红色的毛衣，上面还印了个喜羊羊。”妻子说，“以前从来没见过她们，今天早上我起来，就看到隔壁的门敞着，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估计是刚搬进来的吧，小女孩就站在房间里。”

等到晚上近7点，女孩和妈妈始终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