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当晚，502室房门紧闭，消防用切割机破门，警察冲入室内抓获杀人嫌犯成某。本报资料照片 记者 韩丹 摄

2009年8月26日傍晚，华家池39号2幢1单元发生一起凶杀案。家住202室的一对年轻夫妻被杀，杀人者是住同一单元502室的大伯。

资料照片：成某行凶后被警方押出住所 记者 韩丹 摄

　　资料照片：家人怀念被害夫妇 记者 韩丹 摄

凶案的起因是一只宠物小狗

邻居说，2楼夫妻养了两只狗，其中一只被5楼的大伯带走了，夫妻俩去要狗，结果吵了起来。听到楼上有人喊“杀人了”，邻居们跑上去，看到夫妻两人都躺在血泊中，502室的门紧锁，一只黑斑小狗，在楼道里跑上跑下，呜呜叫，爪子上都是血……

杀人大伯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特警、消防队员出动了破拆工具，将防盗门强行割开后冲入，将他抓住。

之后，江干区警方通报案情，两名死者，丈夫姓郑，39岁，妻子姓冷，35岁，因宠物纠纷被502室住户持刀捅刺，两人胸腔部位被捅穿，当场死亡。

邻居们反映，502室的大伯是个不声不响的人，平时不太和邻居打交道。

死者郑先生的父亲坚称，儿子的脾气很好，不可能无缘无故上去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升级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因当时警方还在调查，没有透露具体细节。

夫妻被害前刚想去吃酸菜鱼

被告人姓成，1957年生，杭州人，大学文化程度，退休。

昨天上午，成某在杭州市中级法院受审，庭审披露了血案发生的前前后后。

昨日9：20，中级法院门口，死者郑先生的父母和妹妹早早赶到，陪同来旁听的还有20多位亲戚朋友。

郑母神情茫然。

“我妈妈到现在还不能接受事实，她总说儿子没死，这事情对我们来说好像噩梦一样。”郑的妹妹搀扶着母亲，转头抹掉眼泪。

走进法庭，郑母好像意识到什么，开始号啕大哭，周围的亲戚朋友们也抹起了眼泪。

死者妹妹说，哥哥是做外贸采购的，嫂子当时休息在家，养了只小狗做伴，小狗是吉娃娃的杂交品种，取名叫狐狸，很得嫂子疼爱。

案发那天是七夕，中国的情人节，哥嫂约了妹妹一起出去吃饭，地点定在吴山广场，时间是晚上6点半。

“哥哥说要请嫂子吃酸菜鱼，因为嫂子是湖南人，爱吃辣。”

结果那天妹妹一直等到6点半，哥嫂都没出现，打电话也没人接……再后来，看到哥嫂时，他（她）们已经躺在殡仪馆里了。

“我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杀人啊。”妹妹泣不成声。

狗叫得我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9：30，成某被法警带了上来。

他身高约1.7米，微胖，头发花白，佝偻着身体，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好像有六十多岁。

郑母冲上去，哭喊：“你这个杀人犯，还我儿子……”被法警劝回。

成闭着眼睛，低着头，一声不吭。

检察官问，当时为什么发生争执？

成说话带很重的杭州口音，声音很小，语速很慢：“狗乱叫……拼命叫……她不理睬，她就是不理睬……”

成说，那天他买菜回来，走进单元门口，一只小狗跑过来围在他的脚边乱叫，还一直追着他到5楼，他赶都赶不走，主人（指女死者）也不管，直到他开门进了家门，狗才跑回楼下。

检察官追问，你已经回家，狗也跑回去了，为什么还要杀人？

成闭上眼睛，喘了口气，好像在整理思路，过了一会才开口。

“狗叫得我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我在家里坐了一下，觉得很难受，就下楼去，想找她说说，狗管管好么。我敲开她家的门，她说狗很乖的，不会咬人，她说话（意思是有口音）我听不清楚，我一下子就火了，想拷（打）她巴掌，我就拷了她一记……”

成承认，当时动手打了女主人一个耳光，但他很快补充，只是做了个扇耳光的动作，打没打到，记不得了。

“她叫起来，说男人欺负女人，我没理她，就上楼回家了。”

郑父作证，那天傍晚17：46，媳妇打电话给儿子，儿子从办公室急忙赶回家。

由于两人死亡，夫妻俩说了些什么，无法得知。

检察官推测，可能是丈夫回家后，妻子向丈夫哭诉受了欺

负，于是丈夫带着妻子去5楼讨说法。

成继续回忆。

“他们（指两名死者）来打我，那个男的一拳打我眼睛上，我被逼到墙角，见他总是打过来，觉得自己要死了，没退路了，就从裤袋里掏出刀子捅他……捅了几刀不晓得，我不想杀人的，男的中刀后，往楼下跑，女的叫救命，来拉我的手，我就捅女的，男的又跑上来拉我，我就再捅他……”

“你胡说！”郑的妹妹突然大喊。

法官整顿法庭秩序，示意成继续说。

一把折叠刀时刻藏在裤袋里

成低着头，一字一字地说：“我精神忧郁，以前住过几次医院，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以为他们知道了我有这个毛病，想把我赶出小区，所以我就捅过去……”

法官听了一会，打断：“刀是哪里来的？”

成说，刀是一直随身带的，是把折叠尖刃水果刀，平时放在裤子口袋里。因为“有人天天跟踪我，监视我，想杀我，所以我要带把刀防身”。

捅刺了楼下夫妻后，成回家锁门，把带血的刀放在微波炉上，后被警方收缴。

成的儿子、弟弟作证，成有精神病史，平时脾气暴躁，性格孤僻，曾因精神问题被单位劝退。

警方对成做了精神疾病鉴定，检察官当庭出示鉴定报告。

报告称，成患有慢性精神分裂症，表现为敏感、多疑，自我控制能力弱。但是案发时，成对自己的行为具有认知辨识能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鉴定成某为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具备服刑能力。

儿子为父亲请了律师

成的律师语出惊人：成不是故意杀人，而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

律师列举原因：

一、是死者一方先动手的，成的行为是反击；

二、成有精神病，控制能力弱，先受到狗叫的刺激，又被殴打，因此才爆发出来，不是故意杀人；

三、成和楼下邻居相处多年，无冤无仇，没有杀人动机。

律师说，成的行为，后果虽然严重，但情节并非特别恶劣，请求法庭从轻处理。

持刀追杀，故意杀人的目的明显

检察官大声反驳，对方律师的说法不恰当！

一、死者先动手，是成的单方面说法，没有证据验证；

二、两名死者上肢有多处切割划伤和淤青，有明显抵抗痕迹，在死者抵抗的情况下，成依然持刀追杀，故意杀人的目的明显；

三、成多次朝死者的心脏部位下刀，两名死者都是心脏被刺破而死，这样的手段说是受了刺激之后的行为，说不通。

检察官转头面向法官：“成××攻击女性在先，楼下夫妻前去论理时，他又持刀攻击手无寸铁的对方，本是很普通的邻里纠纷，演变成了一场血案，造成如此严重后果，情节非常恶劣，应该从重处罚。请法庭综合他的精神疾病情况，依法量刑。”

儿子拒绝赔偿，成某愿以房产赔付死者

两名死者父母索赔共计150余万元。

法官问被告律师，成的儿子是否愿意赔偿？

被告律师说，成在儿子三岁时就离婚了，儿子归母亲抚养，儿子读职高时和父亲住过一段时间，后被父亲赶出家门，至今租房子住。因为父亲杀了人，谈了5年的女友和他分手，工作也丢了，目前一无所有，因此不愿意赔偿，也没有赔偿能力。

法官转头问成，是否愿意让儿子代赔？

成的头低得几乎埋进双腿间，小声说，不想让儿子赔，他愿意把房子赔给死者家属（华家池的房子是成的个人财产）。

法官示意成做最后陈述。

成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法院择期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