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 厉佛灯

6月3日清早，我亲眼见到一只鸳鸯母亲带着八只小鸳鸯首次下水的情景，如观看一场生动的电影，让我感动不已。这也改变了我一直来对鸳鸯的认知：鸳鸯并非只是永恒爱情的象征、白头偕老的表率，还是充满母爱、机智勇敢的鸟类代表。

那天，我到孤山脚下晨练。还不到六点，路上鲜见行驶的车辆，行人也十分稀少。走过西泠桥，就见一位白发大爷站在路中间，挥着双手拦住了我，“等等，等等，让小鸳鸯们过马路后再走。”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一只灰褐色的鸳鸯母亲站在湖边的人行道上，摇着头“咯咯”地轻声叫唤，似乎在焦急地等待什么。马路对面，一棵梧桐树下，是两只扑棱着翅膀的小鸳鸯。

“你看你看，小鸳鸯又要跳了。”顺着老大爷再次手指的方向，我看见那棵梧桐树上，一根硕大的枝干下端，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树洞，洞口有几只小鸳鸯探着脑袋，战战兢兢地挤在一起。只听到“扑”的一声，一只小鸳鸯从离地面五六米高的树洞上跳了下来！

我禁不住“啊唷”地惊叫了一声。生怕小鸳鸯摔坏了。没想到小鸳鸯平稳地落到地面后，拍了几下翅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紧接着，一只又一只的小鸳鸯从巢里跳到了地上，连同此前已经跳下的两只，梧桐树下共聚集了八只灰褐色、毛茸茸的小鸳鸯。

鸳鸯母亲飞到小鸳鸯身边，“咯咯”地叫了几声，用嘴巴亲昵安抚了小鸳鸯一阵儿，就带着他们连飞带跳地穿过了马路，来到了湖边的人行道上。

这时，有三四位行人前来围观，还用手机拍摄照片、视频。我担心围观者增多会惊吓了小鸳鸯，就和白发老大爷招呼他们离得远一点。鸳鸯母亲可能也感到不安，扑通一声自己带头跳入了湖中。

虽然岸上离湖面只有1米左右高，远没有从树洞上跳下那么危险，但小鸳鸯们望着清幽幽的湖水有些害怕，想跳又不敢跳，在湖边探头探脑，犹豫徘徊，两只胆小的小鸳鸯甚至还躲到人行道边的花木丛中。鸳鸯母亲见孩子们没跟着跳下，不敢远游，始终在水中游弋等候，还不时发出急促的“咯咯”呼喊声。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我看天色越来越亮，行人越来越多，也替鸳鸯母亲着急，希望小鸳鸯赶紧跳水。这时，一位十多岁的小女孩凑了上来，她蹲下身柔声细语地对小鸳鸯说：“小宝贝，不要害怕，快跟妈妈到水里去。”

小鸳鸯们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相互推搡着聚到了一起，躲在花木丛中的两小只鸳鸯也蹒跚地走了出来，其中一只率先跨出勇敢的一步跳进西湖。紧接着，其他七只小鸳鸯接二连三地“扑通、扑通”跳进了西湖，溅起一片小水花，荡起一圈圈涟漪。

小鸳鸯们不愧是天生的游泳健将，一到水里就扇动着翅膀，立即围聚到母亲周围，在湖面轻松自如游泳，还时不时地引颈击水，追逐嬉戏，似乎忘却了刚才那纵身一跃的惊险。又过了一会儿，小鸳鸯们在母亲带领下，在我们围观的一群人目送下，游进了荷叶丛中，游进了西湖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