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周清原著有《西湖二集》。从这部平话小说集中可以发现,作者以钱塘江观潮作为叙事背景,穿插了“水百戏”的描绘,读来饶有趣味: 那时,自龙山以下,贵邸豪民,彩幕绵亘三十余里,挨肩迭背,竟无行路。连隔江西兴一带,也都抓缚幕次,悬挂锦绣,江面之上,有如铺锦一般。须臾海门潮头一点将动,那惯弄潮的,当先率领百余人,手持十幅彩旗,直到海门迎潮,踏浪争雄,出没于波涛之中,并无漂溺。少顷潮来,欢声喧嚷。又有踏滚木、水傀儡、水百戏、水撮弄诸人各呈伎艺…… 所谓“水百戏”,顾名思义是在水面上表演的杂技乐舞。参与者各呈其能,琳琅满目,吸引岸上和船上无数观众围观。宋周密《武林旧事》记载:“至于吹弹、舞拍、杂剧、杂扮、撮弄胜花泥丸、鼓板投壶、花弹蹴鞠、分茶弄水,踏混木……不可指数。” 用今天的眼光看,“踏混木”和“水撮弄”,已类同于水上体育运动项目。试想,徒手驾驭潮头已经很不容易,还要迎着劈头而来的浪潮做出惊险的表演,不是令人叹为观止吗? 假如不在观潮的季节,杭州也有很多水上活动。《西湖二集》说:“画船小舫,其多如云。至于果蔬、羹酒、关扑、宜男、戏具、闹竿、花篮。画扇、彩旗、糖鱼、粉饵、时花、泥孩儿等样,名为湖上土宜……” 在江南,水永远是一切构想的基调。人们濒水而筑,贴水而居,依水而行。船也是水的产物。如果说,“踏滚木”象征着人们对独木舟的驾驭,那么船戏、船赛、船技,就是水百戏成熟期的一种形式。船,是流动的屋宇,也可以是流动的演艺和运动赛场。最初的戏曲演出场所,并非剧院、庙场,也并非厅堂、园林,而是船头。大船吹奏笛声,小船散落四周,这该是一幅何等诗意盎然的画面。江南一带闻名遐迩的船点、船菜、船拳、船会,随之派生而出,让我们体悟,很多时候体育比赛和文娱活动是结伴而行的。 人类天生就亲水,也天生有游戏精神——恰恰是与水亲近,才让体育活动愈加有声有色。 水,在戏文里是背景,是情节,是意象。对于杭州亚运会,则是地域特色、历史风韵、人文内涵。这一切,也许在杭州流行“水百戏”的年代,就开始孕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