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一个又一个南归雁群从北方飞来,这样美妙的景致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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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峦叠嶂、云雾缭绕,古木参天、飞瀑流泉,微风轻漾、空气清新。从山下拾级而上,青石板路两侧是茂密的冷杉林和黄山松,松叶间有小动物跳跃觅食。这便是钱塘江源头之一的开化县古田山风景旅游区。总面积为81.071平方公里的古田山,森林覆盖率接近100%,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首批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也是开化县钱江源国家公园的精华所在。

入得山中,喧嚣的市声完全退去,剩下的全是大自然的声音。在翠岭幽谷间穿行,你烦躁的内心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宁静。的确,当整个身心被绿色所浸没,没有什么不能一吐为快。据说这里可能会偶遇云豹,但你无需紧张,因为云豹喜食的是小型哺乳动物。若是在仲夏夜,满天繁星下,你还会与成群的萤火虫相遇。可爱飞虫尾部那一点晶莹之光,让你回忆起远逝的童年。萤火与星光相接,仿佛天与地相连,没有比它更浪漫的景致。

2021年6月,国家自然资源部与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联合发布《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中国实践典型案例》,10个中国特色的生态修复典型案例入选,“钱塘江源头区域保护”即为其中之一。每个山头、每处峡谷、每片草地、每条溪流都被细心保护,尽量减少人为破坏,任由大自然秉持天性、顺从其美、自我修复、自我完善。“山水林田湖草是一个生命共同体。”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茁壮的生命体,而不是一具已被榨干、污损、大卸八块的病状躯体。

“群峰如逐鹿,奔走相驰突。江水九道来,云端遥明没”(唐·李白)。从葱茏馥郁的群山深处流出来的水,必然是纯净的。如今的千岛湖、兰江、富春江、浦阳江、钱塘江……为什么变得越来越纯净,就是因为每一滴由大自然孕育的水,所流经的每寸山地、每段河谷,都已是那么的纯粹、清白、幽雅,没有理由继续让污水容身。

这样的群山,这样的河流,这样的水,在浙江,当然已不只是钱塘江流域。在瓯江、甬江、飞云江、永宁江流域,在太湖流域的东西苕溪,在杭嘉湖平原上的条条河塘,你同样可以看见上述令人心醉、让人欣慰的景象。“大地给予所有的人是物质的精华,而最后,它从人们那里得到的回赠,却是这些物质的垃圾。”100多年前,美国诗人、人文主义者沃尔特·惠特曼目睹美国工业崛起,烟囱林立,环境恶化,即以这句不无极端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担忧,认为经济发展与保护环境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然而,在21世纪的浙江,这对尖锐的矛盾正在被神奇地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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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在从蒙特利尔通往多伦多的401号高速公路上,看到一处南飞雁。

车窗外急速掠过的是丛丛的杂树林,树林背后隐着一片片初冬的农田,偶尔有一两幢乡间别墅卧在农田里。忽然,有一些优美移动的黑点飘过我的眼帘。我倏地睁开眼睛,陡然看见一群大雁从北边飞来,正摆出整齐的“人”字形,轻盈地飞向南方。令我更为惊异的是,这一群过去后,随即又飞来了更大的一群。而在农田尽处的高地背后,远远的,一群群大雁正不时出现,朝着这儿飞来,快速地掠过公路上方,消失在南方渐近黄昏的天空。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成群成群的、摆出“人”字形的大雁了!

多年来,许多动物植物,在我们身边悄然消失。童年时生活在乡村,每口池塘、每条河流的水都可以掬水饮用。拎着留有些许饭屑的竹篮去河边洗碗,就有小鱼纷纷摆尾游入篮内,拎起竹篮便可捞起好几条。河埠边的小洞里伺伏着黄鳝,螺蛳在河底繁衍生息。在家乡的河里最后一次游泳,竟遇见一条水蛇,白白的,长长的,与我并行游了十几米,直到胆怯的我转身回游。可这一切,因人类对生态环境的恣意践踏而愤然离去。

家乡的镇上也有了工业园区,烟囱高耸,向天空喷云吐雾;厂房密匝,污水在夜间偷偷排入河道。因为很多企业都在这么干,所以谁都不认账。一度,我看见镇里的每条河道一年年地恶化下去,最后变成了墨汁样的东西,不过比墨汁更加难闻。

幸好这些企业眼下都不存在了,环保作为一项硬指标,让所有触碰其底线的企图不再得逞。家乡的河流再度变清,尽管暂时还没有鱼虾的影子,尽管为此支付了很大的经济代价。烟囱倒了,污水管被彻底拔除,天空重又擦拭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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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达峰”和“碳中和”,两个颇为新鲜的词,眼下成了关注焦点和热议话题。2021年3月全国“两会”上,这两个词语首次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作为一项向世界做出的郑重承诺,这两个词语被圈定,意味着中国将在环保领域推出大动作,并将引领全球绿色低碳发展潮流。

所谓“碳达峰”,是指中国承诺在2030年前,二氧化碳的排放不再增长,达到峰值之后逐步降低;“碳中和”则是指企业、团体或个人测算出二氧化碳排放总量后,通过植树造林、节能减排等形式,抵消自身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实现“零排放”。

中国已成“世界工厂”,浙江作为经济大省,碳排放量的攀升似乎难以避免,但面对世界性的环保需求及趋势,浙江不可能置若罔闻。当“碳达峰”“碳中和”纳入国家生态文明建设整体布局之际,浙江宣告,将在全国率先打好“碳达峰”“碳中和”攻坚战,使之成为建设“重要窗口”的重大标志性成果。更执着的承诺,更苛求的标准,表明了浙江坚定保护生态、发展低碳经济的决心和底气。

不要以为这两件事是国家的事、政府的事、企业的事,与己无涉。事实上,“碳达峰”的践诺下降,“碳中和”的目标实现,直接与每个人有关。尽量利用公共交通上下班、打开一扇窗让空气自由流动、少买几件可买可不买的衣服、利用峰谷电洗衣煮水、剩菜凉透了再放入冰箱、自备购物袋、人走灯熄……举手之劳的小事,正是在向生态环境、向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表达善意。

早在2006年,联合国发表的一份报告指出,畜牧养殖业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比全球所有交通工具,包括飞机、火车、汽车、摩托车的总排放量还多。由此,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主席、2007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拉津得·帕乔里博士直截了当地提议: “不吃肉、骑脚踏车、少消费,可以协助遏止全球暖化。”帕乔里博士并非简单地倡导素食主义,肉还是要吃的,只是我们不能不加节制地饕餮,以奢侈为荣,以节俭为耻,铺张浪费,炫富比阔。占有物质多寡不能衡量一个人的价值轻重,披金戴银、绫罗满身只能说明你俗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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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27日,全省推进 26 县加快发展工作会议召开。会议宣布,浙江将正式给 26 个相对欠发达县(市、区)“摘帽”,不再考核 GDP 总量,转而着力考核生态保护、居民增收等。淡化GDP总量要求,取消 GDP 总量考核,不仅在浙江尚属首次,在全国尤其是东部地区也是极罕见的。

浙江省相对欠发达县(市、区)大多地处浙江西部、南部山区,这些县(市、区)的生态环境资源异常丰富,假若以毁弃生态优势为代价,单纯地去追求GDP,的确是买椟还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2019年9月,杭州市区九溪水厂、南星水厂、赤山埠水厂、清泰水厂供水范围内的部分居民喝上了千岛湖水。随之,更大范围内的杭州居民也都能打开水龙头,美美地喝上这“农夫山泉”了。风景区变成了水源地,淳安千岛湖所承担的环保使命更显重大。如今,为了保护好这一泓“有点甜”的湖水,淳安县全域成了全省首个“特别生态功能区”,实行顶格保护,在全国也是独一无二的。

“保护好千岛湖,也是淳安最重要的政绩。”既要经济指标的GDP,又要绿色的GDP。担任浙江省委书记期间,习近平曾多次对千岛湖的环境保护做出重要指示,要求十分明确。如今,省市县共同确立了淳安县出境断面水质保持Ⅰ类、生态环境质量全国一流的新目标,持续加大三级财政投入,不断完善生态补偿机制,综合治理山水林田湖草系统,并与安徽省黄山市共同做好源头治理,生态保护模式也从单一、点源治理向全域、流域、系统修复转变。数据显示,2021年1月至5月,不只是出境水质,千岛湖整体也达到Ⅰ类水质。同时,淳安县的空气环境优良率高达96.7%,空气也已“有点甜”。

又得回忆起童年了,那时的空气真的“有点甜”,尤其是当微风从成熟的稻田上方吹拂过来的时候。呼吸惯了甜美的空气,我们甚至对侵入空气的杂质特别新奇。我的小伙伴,一个剃了簸箕头的十岁男童,就经常追逐着手扶拖拉机,目的是痛快嗅闻拖拉机的尾气,因为它“蛮香蛮香”。这是农业机械机初期发生的一个奇特细节。但是现在呢?当我们必须遁入深山老林,才能呼吸到纯之又纯的空气之时,昔时情景仿佛成了痴人说梦。好在通过共同努力,尽享甜美空气的日子应已不远。

《世界是平的》一书的作者、美国经济学家托马斯·弗里德曼曾兴奋地预言:“当历史学家回顾21世纪头十年的时候,他们会认为最重要的事件不是经济衰退,而是中国的绿色跃进。”事实已经证明,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中国的绿色跃进依然是最重要事件,足以载入世界生态文明发展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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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欠亏这个世界的已经够多,现在应是加倍偿还的时候了。只有做到了万般爱惜、取之有道,绿水青山方能成为真正的金山银山。

人是自然的产物,人与自然绝不是一对矛盾,而应该是和谐共生的共同体。宇宙只有一个地球,人类共有一个家园,这是一句说滥了的话语,却毫无疑问是一条真理。资料显示,自人类进入工业文明时代以来,全球变暖、生物多样性丧失,世界上每年有900万人因与污染有关的疾病过早死亡,生态环境的退化已影响到约32亿人的福祉,相当于世界总人口的40%。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眼下肆虐于世界的新冠肺炎疫情,与生态环境的恶化、变异亦不无干系……人类早已承受不起生态环境遭受蹂躏后施加的报复。

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自然和生态环境,走绿色、低碳、循环的发展之路,在环境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等多重目标中寻求“最优解”,智慧而勇敢的人类仍将赢取这一局。以下这组最新数字足以让人欣喜:中国已向野外回归了206种濒危植物,其中112种为中国所特有;建立了约200处植物园,系统保存兰科植物、苏铁、木兰等濒危植物种质资源;海南长臂猿数量从仅存两群不足10只,增长到5群33只;朱鹮从发现时的7只,恢复到5000余只;藏羚羊从几万只恢复到目前的30多万只。同样,在浙江,如今近海与海岸湿地已是鸟类迁徙的重要栖息地和中转站,陆生野生脊椎动物恢复到790种、高等植物已达5500余种……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唐·杜甫)是的,一个又一个南归雁群从北方飞来,这样美妙的景致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