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记忆》 王永昌/著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20-01

哲学博士

前不久,王永昌先生的诗集《春天的记忆》出版了。

在诗集的书名中,蕴含着其诗歌的两个核心维度:一是春天所代表的时间维度,二是记忆所代表的生命体验的维度。在时间维度里,频频出现在诗歌中的关键词汇,有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有个体生命的不同历程——儿时、青年、中年、老年,又有时间的永恒延续——过去、现在、未来。这些表示时间的词汇,将诗歌中的种种意象,比如花、叶、星、月、太阳、风、雨、雪、春燕、彩云、老屋、篝火等,勾连为一副多彩的世界图景。

这个世界图景中的每一意象,既寓意着时间,又寓意着个体的生命体验。其中,老屋、月光、心中的彩虹、生命的时钟、魂灵的篝火等意象,在时间上寓意着过去,在生命体验上寓意着记忆与故乡。相比之下,梦境、远方的风景、新的一天、春燕、彩云等意象,在时间上寓意着未来,在生命体验上则寓意着希望与理想。王永昌的诗歌,在时间维度上,更加着重于未来,而在生命体验的维度上,则更加着重于希望与理想。诗歌中纵然有对故乡和过去的回望,但更加突出的基调则是,朝向未来与希望,朝向理想与星空。

王永昌诗歌中自始至终言说着个体在时间历程中的生命体验,同时关联着个体在实存状态中对世界的感触与思考,以及作为主体的个体的实践活动。《把春天的记忆拉长》,言说着个体在时间历程中的生命体验。此诗一方面展现玉兰花作为报春花预示春天即将到来,另一方面内蕴着诗人真实的生命体验,诗人久等芽叶犹未来,拉长了诗人对春天的期盼。《等待》,表达了个体在实存状态中对世界的感触与思考。“等待”体现了王永昌诗歌中生命体验的核心内容。王永昌言:“人原本是有梦想、有期待的动物。我们在等待中走向明天,在希望中度过一生。”等待就是将过去与未来聚集到当下,与此同时,持续不断地展开着朝向未来的可能性。《叶的风采》,言说着个体的主体能动性。不知不觉、不屈不挠、不紧不慢、不声不响,描述了叶子的自然生命力的焕发。敲开一个新奇世界、造就一个清凉世界、装点一个斑斓世界、唤醒一个重生世界,则寓意着自然生命的主体能动性。这其中所透露出的实存哲学意义上的开创精神,来源于王永昌实践观的实践性、开创性。

实际上,时间与生命体验是哲学永恒的致思对象。王永昌将哲学的这两个致思对象,纳入他的诗歌之中,以诗言思。这可以为后哲学时代的人类应该用何种形式表达思想,提供了一条路径。后期海德格尔认为哲学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思想的时代来临。故而,他试图通过语言、诗歌来道说思想。在《通向语言的途中》中,海德格尔言:诗歌与哲学,就像两座遥遥相望的山,相邻却永远不相逢。诗与哲学,代表人的两种思维。诗可以引向和激发人的激情,是感性的、明快的;哲学则引向理性,是深邃的、低沉的。

王永昌的诗歌,以诗言思,将诗性与哲思、感性与理性较好地结合了起来。之所以能够汇通诗与哲学,其原因就在于人的实践活动。人在实践活动中,获得生活世界中的生命体验与实践经验,进而一者可以生出诗,一者可以生出哲学。王永昌正是通过这样的体验和经验,而得以以诗言思,汇通诗性与哲思、感性与理性——从生活世界的实际经验出发,而产生出一种生命体验,由这种生命体验凝结出多个光亮的点,以种种意象的形式显示出来,并以时间为线索将其构合在一起,形成诸多的诗篇。

故而,王永昌的诗歌,不仅是诗,而且是一种哲学。这种哲学是个体从生命体验和实践经验当中,生发出的哲思。在诗集中,花与火分别代表着感性与理性、诗与哲学。在时间维度上,贯联一年四季的花儿,春天有玉兰花,秋天有桂花,冬天有梅花,一花一境界,象征着情缘。花儿、叶儿、笑、情缘等,显示着人的感性的自然性,是花的静谧,是诗的一面。敲开、造就、唤醒、撼动、穿透,显示着人的理性的主动性,是火的跃动,是哲学的一面。柔情似花,是情缘,是感性,是静谧的状态。燃烧如火,是灵魂,是理性,是跃动的状态。

王永昌的诗歌在感性的意象中,展开对时间、世界、生命、实践的思考。在花与火的交融中,透出感性与理性、诗性与哲性的双重属性。由此,鲜活地表明了诗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更鲜活、更灵动地方式揭示生命的真。生命的真,即是个体在生活世界中的活生生的生命体验与实践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