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印禅师》 吴仕民/著 作家出版社 2020-04 吴仕民长篇小说《佛印禅师》的出版,标志着作者“鄱湖三部曲”的结穴。在评论他的《铁网铜钩》《旧林故渊》时,我曾将这两部作品归为“生态小说”的范畴:《铁网铜钩》描写鄱湖地域的社会生态,《旧林故渊》描写鄱湖地域的自然生态。对《佛印禅师》,我认为可以延续“生态小说”的归类,将它定位为一部描写鄱湖地域精神生态的长篇小说。三部作品,圆满地构筑了作者“鄱湖生态小说三部曲”。 如果说《铁网铜钩》揭示的是人与人应如何相处,《旧林故渊》揭示的是人与自然应如何相处,那么《佛印禅师》揭示的无疑就是人与自己应如何相处,如何寻找和获得个体精神的自洽。小说叙述了北宋一代高僧佛印禅师求证觉悟、求生净土的人生行迹,展示了神秘玄宁的佛教世界和博大精深的佛教文化,反映了北宋王朝从红尘到庙宇、从江湖到庙堂的广阔生活图景。 开篇描写了时代背景和饶州浮梁的山川风貌与历史人文,由此徐徐展开佛印禅师的人生画卷。在铺陈、勾勒佛印禅师传奇人生的同时,设置善暹禅师、了空、樊雄、祁通、苏轼、黄庭坚、寒芸等十几个人物,或与主人公的性情品格对比反衬,烘云托月;或跟主人公的人生命运纠葛错杂,并驾齐驱;或和主人公的博闻强识日月互照,交相辉映;或对小说情节的发展添薪助燃,推波助澜。血肉丰满地还原了一个消失在历史烟云深处的高僧大德的感人形象。 佛印禅师少年时在家乡的竹林寺与佛结缘,不久在宝积寺出家,之后相继驻锡庐山开先寺、圆通寺、归宗寺,九江承天寺,浠水斗方寺,襄阳延庆寺、镇江金山寺、普济寺、焦山寺,宜春栖隐寺,永修真如寺,先后师从日用禅师、善暹禅师、子荣禅师、居讷禅师等高僧大德,历任多家禅寺的方丈,前后四十余年,德化广被,为人称颂,宋神宗赐以衲衣金钵,并赐号“佛印禅师”,钦定专用道场。佛印禅师一生在僧俗两界流连,与北宋大文豪苏轼相交相知半生,情谊甚笃,传为千古佳话。 小说以大量生动而真切的细节描写,刻画了主人公潜心修行,解危救难、大慈大悲,宽容悲悯、普度众生的人生精神。譬如写他在斗方寺修行时,石洞坍塌,他被困洞中逾二十日,当僧人们去寻他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怔住了:“佛印端然而坐,一如平日在禅堂里打坐一般,见众僧人出现并无半点反应。有僧人以手指在佛印的鼻孔前试了试,告诉大家:‘尚有鼻息。’原来,佛印从山洞倒塌之日,便入定了,至今未醒。一僧人以法器将佛印唤醒。却不料,这佛印第二日便又找了另一个山洞,继续修持。” 小说以佛印禅师的一生遭际为主线,交织以苏轼的宦海沉浮、了空的始迷终悟、寒芸的命运反转、铁耙头的反抗与失败、松风的复仇与宽恕、樊雄的跋扈与垮台、祁通的恶行与果报等多条副线,情节跌宕起伏,故事引人入胜。仅以佛印禅师的人生命运而言,亦是颠簸连连:宝积寺林中被蟒蛇所困,云游路上被囚于樊家,从皇城载誉归来后遇寒芸求救出手相助遭樊雄索人,面壁斗方时被乱石封埋,在金山寺建妙高台遇员外悔捐,至大仰山弘法又遭山神庙教徒寻衅滋事…… 小说叙事生动有趣,每每让人忍俊不禁。譬如描写佛印禅师初入佛门时“过堂”和后来他与苏轼插科打诨、唇枪舌剑的文字。而诗意的加盟,更为小说平添了无穷的艺术魅力。 《佛印禅师》也是一部系统介绍佛学教义、知识磅礴丰赡、学术风格浓郁的文化小说。作品中,诸如定印、性空、禅七、观想、千世界、三界六道、人生苦谛、禅宗制度、佛教果位、《大藏经》、四摄五眼六度、祈禳法事等一系列善知识,令读者如入妙境,大开眼界;佛印禅师关于禅与书、禅与茶、禅与瓷、禅与诗的关系,以及孝乃儒道佛三教相通之处的论述,令读者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佛印禅师》切玉裁锦,刊落风华,文风纯正,体现了作者深厚的文化功底和文字功力,是作者致敬故乡、弘扬赣鄱文化的又一力作。作品兼济于赣鄱乡谚俚语、地域民俗器物和极具赣鄱乡土气息的取譬引喻,同时,一处处赣鄱名胜,在作者笔下从容道来,既体现了作者对故乡文化的熟稔,更体现了作者对故乡的深沉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