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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他们? 新出炉的诺贝尔文学奖解读
2019-10-11 12:33:38杭州网

彼得·汉德克

电影《柏林苍穹下》 编剧 维姆·文德斯 彼得·汉德克 导演 维姆·文德斯 主演 布鲁诺·甘茨 索尔维格·多马尔坦 彼得·法尔克 上映 1987-09 柏林由两位天使守护着,一个是对人世疾苦冷眼旁观的卡西尔,另一个是常常感怀于人类疾苦的丹密尔(布鲁诺·甘茨 饰)。二人穿着宽大的天使袍,在城市各处游荡,倾听人们的祈祷,默默观察人们的内心世界。马戏团玛瑞安(苏韦戈·多马丁 饰)的心事引来了丹密尔的同情,马戏团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玛瑞安满心烦恼。马戏团的天使演员令丹密尔动了凡心,他决定化作凡人,追求一段美满感情。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

《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 [波兰]奥尔加·托卡尔丘克/著 易丽君 袁汉镕/译 四川人民出版社 2017年12月第1版 定价 60.00元

《守门员面对罚点球时的焦虑》 (奥)彼得·汉德克/著 张世胜等/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2年

昨晚7点,瑞典学院公布了2018年和2019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和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和村上春树、米兰·昆德拉等常年“陪跑者”相比,这两位作家在大众视野里略显冷门,许多中国读者表示一脸懵圈。但其实他们的作品都已被国内出版社引进,两位作家也都几次来华访问,他们和我们并不遥远。

对诺奖来说 彼得·汉德克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选择

许志强(教授,浙江大学世界文学和比较文学研究所副所长)

彼得·汉德克作为1940年代出生作家的代表人物,获奖实至名归。对诺奖来说,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选择。汉德克确实很有文学成就,在社会批判方面也很有想法,我估计这两天大家都会挖他的政治观、社会观。

坦白讲,2004年耶利内克获奖那次,汉德克是有点被“挤”下去了。这两个都是很有探索性的德语作家。耶利内克的胸襟更博大,她当时反问:为什么不是她翻译过作品的美国前辈作家品钦获奖?“其次我认为汉德克比我更有获奖的资格。”相对照,汉德克那次的反应不是很大度,他的语气非常藐视,觉得耶利内克“没有什么分量”。

汉德克本人的生活状态是与世隔绝,住在森林里,也没有现代通信系统,就管自己写东西。他的小说作品很多,我在选修课上介绍过他的创作理念,选的是小说《无欲的悲歌》,讲一个平凡母亲的卑微一生,但写出了新意,角度很独特,是解构式的叙事,一边讲故事,一边对讲故事的方式进行批评。汉德克在探索人物完全失语的瞬间,认为造成这种失语瞬间的原因主要是作家用既成的模式在解释人物的命运,是不费吹灰之力地解释,因此人物都是在优美的词语中间毫无痛苦地消失。这个反思很有意思,就是对被文学仪式所替代的叙事进行了反思,从而写出生活中的那种“不具名的悲惨”。这比一般的控诉有力多了。汉德克继承了奥地利的语言批判的传统,试图通过解构既成的语言表现模式而表现无名的痛苦的现实图景。

汉德克作为剧作家的一面:“骂观众”

陈思安(戏剧编剧、导演)

彼得·汉德克的一个重要身份是剧作家。1966年,24岁的汉德克接连发表了著名剧作《自我控诉》和《骂观众》。《自我控诉》被他命名为“说话剧”,整部剧没有任何角色和情节,只有一男一女两位朗诵者或单独、或齐声、或交替着朗诵着独白式的台词,这些台词全部由第一人称写出,上千行“我”如何如何的念白如经文般缠绕绵延在剧场空间。汉德克也取消了传统概念上的舞台,他要求观众席与舞台始终保持明亮,不使用幕布,演出结束时也不落幕。

汉德克只花了六天时间就写出了《骂观众》。 1966年6月8日,《骂观众》在德国法兰克福首次上演,观众走进剧场就已经进入剧中,当所有演员说完了所有台词,戏剧却没有结束,观众们需要在“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嘶吼”中自己选择是否离开及何时离开。

《骂观众》在台词的语言里直接将站在舞台上的“我们”和坐在观众席中的“你们”划分为壁垒分明的不同阵营。台上的人不断提醒着台下的人,“我们不想和你们进行任何对话”“你们在戏剧上并不会产生重要影响”“我们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可以表演”。对这种新的戏剧方式,汉德克非常明确地阐释过,就是希望创造一种“全新的写作方式”,来表现当代人在“语言造就的统治秩序的奴役下所面临的绝望处境”。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很会讲故事,2008年应邀访华

李怡楠(北京外国语大学欧洲语言文化学院波兰语教研室主任)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在波兰有很高的声誉,不止一次获得过波兰最高文学奖项“尼刻”奖以及提名,这几年在诺奖圈内呼声也很高。我个人有幸接触过作家本人,很有思想深度和人格魅力。托卡尔丘克既是一位女性作家,又远远超出了一般女性的思想视野,对世界的关注都很有深度和广度,这也是她获诺奖的重要原因。

一方面,托卡尔丘克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作家,特别善于在作品中构筑神秘世界,描写各种鬼怪神灵。她的早期作品《书中人物旅行记》讲一对相爱的主人公对“神秘之书”的探寻之旅,故事发生在17世纪的法国和西班牙,我们可以读出作家对“秘密”的痴迷。1995年出版的《E.E.》延续了神秘主题,讲一个成长于波兰、德国混血家庭的小姑娘Erna Eltzner(即书名来源)发现自己具有通灵天赋的故事。

另一方面,托卡尔丘克的想象非常大胆,不拘一格,像蜘蛛网一样把各种相互关联的事物交糅在一起。比如《太古和其他的时间》(1996),书里有时是梦呓,有时是不知所云的自言自语,但放在一起能慢慢体味到作家想表达的思想。这本书也是托卡尔丘克神秘主题作品的代表作,被波兰文学界誉为“波兰当今神秘主义小说的巅峰之作”。书中的“太古”是一个远离都市、位于波兰腹地的普通村庄,那里也是原生态的微型宇宙,是宇宙万物生死轮回、循环不已的象征。

托卡尔丘克在成为作家之前做过心理医生,因此作品经常探讨个体梦境或集体潜意识。2018年国际布克奖的获奖作品小说《云游派》就是典型范例。

早在本世纪初,易丽君、袁汉镕两位翻译家就将《太古和其他的时间》和《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直接从波兰语原著翻译成中文。易先生是北外波兰语资深教授、著名波兰文学翻译家,也是我的老师。袁先生是她的丈夫,是一位核物理专家,也是波兰文学翻译家。

2008年3月,托卡尔丘克应邀访华,特地到易丽君、袁汉镕先生家中倾谈。袁先生说,“她很随和,没有半点儿大作家的架子,待人热情,也有很大的好奇心。”当托卡尔丘克知道自己和袁先生的女儿同岁时,头一个反应是:“那你们也可算是我的中国妈妈和爸爸了。”易、袁两位先生也谦虚地说:“如果有您这样的女儿,那我们就是全世界为人父母者最受羡慕的人了。”

玛尔塔

(节选)

午后又开始雨雪纷飞。水汇集在泥土地里,形成一道道细流,一条条小溪,从山上径直流向房子,渗透进墙里,消失在墙下的某个地方。我们被不间断的淙淙声弄得惴惴不安,举着蜡烛朝地下室走去。一条湍急的小溪流顺着石头台阶流淌,冲刷着石头地面,流向低处,朝着池塘的方向流走了。我们遽然憬悟,房子是建在河中的!不知是哪个冒失的家伙轻率地把它建在流动的地下水里,现在已经是束手无策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去习惯这永恒的、沉闷的淙淙流水声,去习惯那不平静的梦境。

从长方形房间的窗口看得到玛尔塔的房子。三年来我一直在思考,玛尔塔是个什么人?她谈到自己时每次说的都不一样。每次她告诉我们的出生年月都不相同。对于我和R而言,玛尔塔只是夏天存在,冬天消失,像这里有关的事物一样。她身材矮小,满头灰白发,牙齿缺了不少。她的皮肤——皱巴巴的,干燥而温热。我知道这一点,因为我们见面时相互亲吻过,甚至笨拙地相互搂抱过,我闻到过她的气味,一种勉强晾干的潮湿气。这气味总是遗留下来,无法消除。“雨淋湿了的衣服要洗干净。”我母亲常这样说,可她总是毫无必要地什么都洗。然而玛尔塔的衣服上,她的皮肤上散发出的气味却令人感到熟悉和亲切。如果玛尔塔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会在它们自己的位置上,一切都是整整齐齐、有条不紊的。

第二天一到傍晚玛尔塔立刻就来了。我们首先是喝茶,然后喝去年酿的野玫瑰酒——颜色暗而稠浓,是那么甜,以致喝下第一口头就发晕。我从硬纸盒里拿出一本本书。玛尔塔双手捧着酒杯,兴味索然地望着我的动作。我想玛尔塔看不懂书。我觉得她不识字。这是很可能的,因为她已老得足以错过普及教育的时间了。文字不曾吸引过她的目光,不过关于这件事我从来没有问过她。

两条兴奋的母狗进进出出来回跑。它们的毛上带了冬天和风的气味;它们在烧得很旺的炉灶旁取暖,然后又想往果园里跑。玛尔塔用瘦骨嶙峋的长手指抚摸着它们的背脊,反反复复对它们说,它们是漂亮的狗。就这样整个晚上她只对母狗说话。我皱着眉头望了望她,同时把我的书籍摆放到木头书架上。墙上的一盏小灯照亮了她头顶羽饰般稀疏的头发,她把头发扎成一根小辫子垂在脑后。

我记得许多事情,可我不记得我第一次是怎样见到玛尔塔的。

此事定是发生在早春时节——在这儿,这是一切开头的时间。那应当是发生在这谷地崎岖不平的空地上,因为玛尔塔从未独自出门走得太远。那时定是飘散着一种水和融雪的气味,她身上一定穿着那件扣眼儿被抻大了的灰色毛衣。

我对玛尔塔知之不多。我了解的只不过是她本人向我坦露的那一点讯息而已。所有的事我都不得不去猜测,我意识到关于她这个人我只能靠想象和虚构。我创造了一个玛尔塔,连同她的过去和现在。因为每当我提出请求,让她对我谈谈有关她自己的什么事,比如说她年轻时的长相,今天看起来是如此一目了然的尊容当年又是副怎样的模样,她总是改变话题,把头转向窗外;或者干脆沉默不语,聚精会神地切白菜;或者去编那些别人的头发。我并不觉得她是不想说。玛尔塔之所以不说只是关于自己她无话可说。似乎她没有任何历史。她只喜欢谈论别人,那些人由于机缘巧合我也许见过几次,或者根本就没见过,因为我不可能见到他们——他们活着的时间太久远了。她还喜欢谈起那些很可能根本就不曾存在过的人——从而我找到证据,认为玛尔塔喜欢瞎编。她也喜欢谈论那些她曾把人像植物一样栽培起来的地方。她能说上几个钟头,直到我听腻了,找个客气的托词打断她的话头,穿过草地回家。有时她会无缘无故让自己的谈话戛然而止,一连几个礼拜不再返回到这个话题,然后又莫名其妙地重新开始:“你可记得,我对你说过……”“我记得。”“这事后来……”于是她继续唠叨某个干巴巴的情节,而我就在记忆中寻找:她说的是谁,先前是在什么地方中断的。奇怪的是,往往使我记起的与其说是故事本身,不如说是讲故事的玛尔塔,她那矮小的形象,她那穿着抻大了扣眼儿的毛衣的弧形后背,她那瘦骨嶙峋的手指。我们乘小汽车去瓦姆别日采订购木板的途中,她是冲着小汽车的挡风玻璃说的,我们在博博尔的田地里采甘菊的时候她也说个不停。

她结束这些故事跟开讲一样突然。有时由于一只餐叉掉到了地板上,铝叉发出的铿锵声击碎了她最后的一个句子,把接续下来的话语留在了她的嘴里,使她不得不将其吞下。有时她正说得兴起,“如此这般”就走了进来,他像往常那样,总是不敲门,走到门槛近前就使劲跺着那双大皮靴,带来一道水、朝露、泥泞的细流——外边有什么就带进来什么——他是如此喧闹,有他在场压根儿就什么也说不成。

监事会的欢迎词

(节选)

贾晨/译

先生们,这里天寒地冻,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这种状况。一小时前,我从城外打来电话,询问会议的准备工作是否一切就绪,可是电话无人接听。我很快赶到这里寻找门卫。可我既没有在门房里找到他,也没在楼下的地下室或者大厅里看到他的踪影。最后,我终于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了他的妻子。房间里很黑,她坐在靠门的一张凳子上,双手从背后抱着脖子,将头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我上前询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一动不动地回答我说,他们的一个孩子刚才在滑雪时被一辆汽车碾死了,她的丈夫出去了,因此这里的房间没有供暖。所以,我也请求在座的各位原谅,我报告的内容,不会太长。如果各位能够将椅子稍微往前挪挪,可能会更好些,这样我不必大声嚷嚷大家也能听见了。

……

在这个房间里,在这所荒凉的房子里还有人居住时,那里曾经安放过取暖炉子的锡管烟囱。我感谢大家,尽管如此,各位依然来到这里。首先,我要向那边坐在门口的那位先生表达我诚挚的问候,您现在所处的这个黑暗的位置,正是之前那个门卫的妻子坐过的地方。我问候并感谢这位先生,几天前,这位先生接到了关于会议通知的挂号信,并得知将在报告中对理事会的结算审核结果加以公布,他也许认为此事无关紧要,尤其在这样一个数日鹅毛飞雪的寒冬腊月,然而他随即也意识到,理事会的上层可能出了问题:房梁似乎在嘎嘎作响。我说,他也许也觉察到,房梁在嘎嘎作响。不,嘎嘎作响的不是理事会的房梁。(真抱歉,外面好厉害的暴风雪。)他上路了,迎着风雪,冒着严寒,从城外出发前往这里;他必须在下面的村庄里停放汽车,之后沿着一条狭窄的小径来到上面的这个房子。中途,他坐在一家客栈里阅读报纸上关于经济领域的报道,直到报告快开始。

……

现在我们仍然能看见地面上白色的圆圈彼此交叠:那里便是农夫曾经放桶的位置,每当他爬上梯子,粉刷下一处时,便把桶放在下面形成白圈;门口的黑色圆圈,即现在夹杂着灰尘的雪片吹进房间的地方,是农妇在吃饭时端来的盛着热汤的锅留下的印记:接下来,他们三人坐在地上,或者蹲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把勺子浸在汤里,大吃起来;在这时候,农妇站在门口,胳膊虚搭在马甲上,哼着关于雪花的民谣。孩子们迎着歌声按节拍拖起步子,脑袋也跟着有节奏地晃动。(我请求各位,千万不要感到丝毫不安:对于理事会,没有什么理由好担心的。大家听到的嘎嘎声,是房顶的梁木发出的,那是因为房顶上积雪太厚,压得房顶嘎嘎作响)。

我感谢那个农夫所做出的一切。我刚才说:好厉害的暴风雪啊,请大家安静地待在座位上。我说过,房梁已经嘎嘎作响。我说过,我已经说过,我已经告诉过各位,你们应该待在座位上!我问候你们!我说过,我已经说过,我问候你们,问候你们每一个为股息红利而来的人!我问候你们每一个人!我问候你们,我……

(1967年)

来源:杭州日报    作者:记者 戴维    编辑:钟一鸣    责任编辑:方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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