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 黄亚洲 这里的鱼喜欢跳起来。他们喜欢在一种灵动的气氛中,跳成诗歌。 孟浩然就是这里的一位渔夫。他的钓竿从唐代甩过来。他钓起的第一条鱼,便是《早发渔浦潭》。 显然,“浙东唐诗之路”的一个重要入口,是鱼嘴咬破的。 今天,许多当代诗人都来咬孟浩然的钓钩了,他们都愿意变成鱼,并且,长久地,集聚渔浦。 显然,“浙东唐诗之路”不是用来走的,是用来游的。 义桥,纯手工古籍印制艺术 走进古籍印务公司,就意味着走进了鲜活的古代。杨贵妃穿的,比你还鲜艳。 许多憔悴、凋零、颓败,在这里都呈现出青春期的样子。所有的古绘画线条,灵动得都像水里的鱼。 唐明皇与苏东坡,都穿着炫目的衣裳。一部《三国演义》,里面兵器的碰击都很清脆。 在宣纸上印制,在丝绢上印制。什么都搞得像5G一样真切,但全是手工;所以,“华为”出现在中国是不奇怪的。 很想托老板,把我的诗作也印一下,以便在未来也能苟延残喘。老板想半天,说,那要看内容好不好。 来自历史的鞭策,总是最凶狠的。 周恩来曾经在萧山义桥发表演说 我现在要想象周恩来双手叉腰发表演说的情景。 我想象着他这一刻瞭望寥廓江天;想象着他在指示,必须把江防修得再牢固一些;想象着他在提醒,日寇炮舰不容小觑。 我是在义桥镇革命历史纪念馆里碰见周恩来的。我还看见当时的浙江省省长陪在他身边。当时是国共合作时期,当时他是以国家要员的身份,来检查钱塘江有没有漏洞。 他把义桥放在手心里仔细观看。那时候,他的三条掌纹是长江、黄河和钱塘江。 我现在每天喝着钱塘江的水。我知道这条江很不平凡,它曾经的漏洞,有许多手在堵。 这条江至今饱满,因此—— 谢谢你,周恩来! 清官韩惟论 只知道海瑞,不知道海瑞的好朋友韩惟论。 一个朝代的白蚁,由于这两个人的存在,减损了一些。 韩惟论,治县山东汶上;海瑞,在福建南平做官。两地遥遥,却是至交,甚至,互相交流捕捉白蚁的技艺。 不知道他们的后代,至今有没有在中纪委当干部的。 由于山东汶上是我小阿姨的家,所以我对韩惟论充满好感。汶上至今民风淳朴,估计,就跟他有关。 当年,汶上百姓为他修的生祠,估计,也还未被白蚁啃坍。 在萧山义桥镇的乡贤馆里,我听见老韩在墙上叹了口气。但我一直没有弄清这一声叹气的含义,是不是在说,当代各地虫害,仍旧凌厉。 我很快就离开了,我不敢多看他的眼睛。但读者也不要以为,我离开的速度,是一只白蚁的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