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读 荣光启 《风也会融化》 张敏华/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9-01 定价 48.00元 约2007年某日,在武汉大学附近的街道口,我见过一次浙江来的诗人张敏华。张敏华当时给我的印象特别朴实低调,他不怎么饮酒,而是很认真地聊诗歌,或者就是很诚挚地、默默地看着你。2018年春,我收到了他寄来的诗稿,在阅读完这些文字后,我了解到,这十多年间,他一直努力地工作、努力地照顾家人、努力地写诗。一切诚如他自己所说“在低处生活”。这种持续的谦卑、殷勤与努力的品质,使他在写作上不断地收获。 “这菜新鲜,味美,价格也不贵。” “现在的收入也自费得起。” 在一家日资饭店,半敞开式的包厢里, 我们喝荞麦茶,吃日本料理。 …… 我们不约而同地凝视火锅里幸存的土豆, 在翻滚的漩涡里看到了暗礁, 气若游丝的命运,和未卜的生死。 ——(《夜谈》 2015.4.16) 这首诗的主题是一次饭局时两个人的谈话,叙述的是平凡人生、市井生活。张敏华所言的“低处”,首先是日常生活,是一个凡人看待世界的眼光,但更是一个优秀诗人必有的一种品质:把自己放在生活的最底层、时代的最深处,观察纷繁的世相,同时审慎地思索自身的存在与迷失。时代是沸腾的,而他却是冷静的。这是一个优秀诗人必须具有的潜在素质。诗歌,成了他生命的组成部分,也赋予他观察大千世界的“天眼”,让他看到了时代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洞察了沸腾下的喧嚣与泡沫,从而使他捕捉到了生命、生存的真谛。 二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在我看来,境界和心界相通。无心界就没有境界;而经历是构成境界的主要部件。作为王国维嘉兴同乡的张敏华,在诗歌创作中,很注重营造“境界”。这些“境界”,不单单是他一次次工作调动的经历,更是他心灵历程的流露。 张敏华有过多次工作调动。他说:“每一次身份的改变,从生存的层面上说,都让我步入生命的另一种状态。对我而言,这只是‘另一种状态’的继续。在这个浮躁、喧嚣的时代,我开始在心里反省,如何在‘另一种状态’下,‘更好地保持内心的激情’。” 于是,诗歌写作在他的生活中担负了极为重要的功能。这让敏华的生命中有了一种平衡,使他不至于太沉溺于现实而造成个体心灵的失重;或者是保持了对“歌与诗”的原始热情。 因为生活的“低处”,他也自然窥见了许多自我与世界的真相。 张敏华的秉性是忧伤的,但他的本质是激昂向上的。他不想沉溺于这种忧伤,不想在忧伤及激昂之间徘徊。于是,他的写作呈现出一种悲剧的气质:在怜悯与恐惧之中,在忍受与书写之中,有一种情感上的纯净与语词上的清洁。 三 张敏华的诗有相当鲜明的个人风格:他的诗在叙述性方面,细致,有趣味,经常在看似不经意的场景描述和人物对话中寄寓深意;而抒情诗,更是他的擅长,他心地善良、目光细腻,在自我审视中寄寓着对世界和人类命运的怜悯与感叹。 人在高处,常常可能过着浮泛的生活,并不能进入生命的内里,而在“低处”,在日常生活之中,在具体的爱的行为之中,有可能“承受”一些真实的东西、一些更有价值的生命体验。“低处”,是卑微之人的本然,是自我对生命姿态的一种认同,因为有敬畏,它带来“承受”,也带来祝福。 张敏华的诗歌话语在感觉、经验、想象、记忆方面的叙说非常具体。诗歌写作的首要目的不是表达一些思想、精神、哲学或宗教,而是传达人对于言说对象的、在“感觉、经验、想象、记忆”等层面的具体性效果,使读者能获得不同于其他话语方式的对此言说对象的感知。诚如王国维所言:“自然中之物,互相关系,互相限制。然其写之于文学及美术中也,必遗其关系限制之处。故写实家亦理想家也。”正是因为敏华“徘徊于理想家与写实家”之间,他的诗作产生了“具体性”效应,而不仅仅是个人情绪的反映,敏华的“忧伤”才变得可感、动人和有情有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