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9岁的朱锦炎 记者 陈中秋 摄
2023年11月,当“海丰西餐社”再次重新出现在西湖边时,无数老杭州人开始激动了,尽管店铺还在装修,被围布遮了个严严实实,外面的人啥也看不到,但仅凭这五个字,就成功引起了一波回忆杀。
“海丰西餐社是我人生的第一顿西餐和第一杯咖啡开始的地方。”
“小时候拉着爸爸在海丰门口来回走过,就是为了再吃一个蛋筒冰淇淋。”
“那个时候海丰的冰淇淋奶油味真的很足啊!我就在旁边的摩登洗染店上班,每天都要去报到。那个时候因为冰淇淋让我成了月月光。”
“当年高攀不起的香蕉船,这次我要带娃一起吃!”
“小学里每个月老爸都会带着我和老妈去海丰吃个两三次,黑椒牛排13块,还有必点的厨师沙拉、乡下浓汤……”
回忆杀来得如此汹涌,让年轻人难以理解。时钟倒回20多年前,海丰西餐社是上百万杭州人心目中的最强“三星米其林”。上百万,不夸张。2000年杭州市常住人口621多万,市区人口179万多,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延安路上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海丰西餐社”。
2006年,海丰西餐社关门歇业。
17年后,海丰重装归来。
老杭州人激动之余,纷纷向年轻人普及海丰的辉煌过往——此前,一直盛传海丰西餐社创建于清朝末年,由广东省海丰县商人出资创建,起初店名为“海丰茶楼”,经营广式菜肴和三市茶点(早市、午市、夜市三市茶),民国后,西风东渐,海丰茶楼改名海丰西餐社,并从广东聘请西餐厨师、西点师、调酒师和招待生来杭,专营法式菜肴和西式点心。
但实际上,皆是误传。
歌曲《梦想天堂》的创作者应豪提供了重要线索:他认识海丰创始人的家人,当年海丰的少爷现在依然健在,已经年近九十。
“我们不是广东人,是滴滴刮刮(正宗)的杭州人。”1934年出生于杭州,今年已经89岁高龄的朱锦炎先生,也就是当时创办海丰的老板朱松林的小儿子,接受都市快报·橙柿互动专访,揭开了一段被误传大半个世纪的历史。
当年王润兴和大新昌为海丰茶室具结(担保人) 记者 宋赟 摄
海丰西餐社的前身是海丰茶室 茶室开张时8个伙计无一人来自广东
采访约在朱老先生家中。见到我们来,这位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皱纹都一下激动了起来。但他还是很客气地先问了我们的名字,再依次介绍了自己在场的家人,“这是我太太,这是我外甥,这是我女儿、女婿,这是我小儿子,还有一个大儿子现在在上海。”
等所有人都入座后,他用一口流利的杭普话,开始讲述海丰的历史。
朱锦炎纠正说,海丰西餐社的前身,叫作海丰茶室。
重点是,海丰并不是由某位来自广东海丰县的商人创建,而是由其父亲朱松林一手创办,“我们不是广东人,是滴滴刮刮(正宗)的杭州人。我老爸跟我们说过,祖籍是绍兴。”
可惜,由于年代久远,加上当时的照相技术也不发达,朱锦炎不无遗憾地说家里并没有保存下相关的资料,唯一留存的只有父亲的一张遗像。
虽然朱老先生家里没有留下资料,但历史自有记录。在杭州的城市档案中心,在得到其家人授权后,我们在档案库里,查到了一份民国时期的杭州市茶馆申请书,馆主/经理人栏名字填写的正是“朱松林”,而茶馆牌号为“海豐(丰)”,申请书的附件里,还有当时王润兴和大新昌两家商号为其具结(担保人)。
朱锦炎夫妇 记者 陈中秋 摄
约创办于19世纪40年代的王润兴,当时已经是杭城著名的饭店,更是被誉为“本帮饭店之首”。周峰主编的《民国时期杭州》一书中就重点介绍过这家饭店,“原开设于城站,在20世纪30年代迁至清河坊。其拿手名菜为鱼头豆腐,选用西湖活花鲢和纯黄豆特制的嫩豆腐制作而成,汤醇味厚,清香四溢,其味绝美!此外,该店还经营以‘盐件儿’为主菜的‘门板饭’生意,以价廉物美、薄利多销招徕一般顾客!”“门板饭”有点类似现代的快餐,因旧时店家会用门板搭起临时餐桌供食客吃饭而得名。
能找到王润兴商号为其作担保,朱松林的生意手腕也可见一斑了。
海丰茶室的申请开始营业时间为“民国三十五年二月六日”(即1946年2月6日),朱松林的籍贯栏填写的是“绍兴”,伙计共有8人,最远来自北平,但无一人来自广东。坊间流传了这么多年的“广东海丰商人创制”完全是误传。
朱锦炎也想不明白,海丰是广东人开的这个说法是怎么诞生的,好像公私合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始误传了。
朱锦炎的父亲朱松林
延龄路169号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 都是黄金地段
朱松林递交的申请书上,海丰茶室的开设地点写着“延龄路一六九号”。可能大家会对延龄路这个名字感觉陌生。
其实延龄路就是如今的延安路,因正对杭州清旗营延龄门而得名。
“延龄路原来是很短的,从南面到饮马井巷这里就没有了,解放后进行了拓宽,才有现在这么长。”朱锦炎还记得很清楚,在自己小时候,杭州人是把这里叫作“旗下”的。
满人入关后,为了巩固统治,顺治帝当时在杭州设立了一支精锐的驻防部队作为试点,并按满汉分治的制度,建筑了一个“城中之城”,史称旗下营或满城。
钱益知所著的《杭州地名史话》一书中也有记录:直到20世纪50年代,老杭州人还称湖滨地区为“旗下”。
因旗营的南门就叫作“延龄门”,位置大概就在现在的延安路和开元路交叉口,所以门前这一段路就被称为延龄门大街。
之后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民国政府成立,于1912年拆除了旗下营和营内八旗营房,以及杭州西城墙与钱塘、涌金、清波三座城门,与此同时,先后利用城基建起了湖滨路、平海路、迎紫路(今解放路、湖滨路至青年路段)和延龄路四条一等路,以及钱塘路(今庆春路西段)、仁和路、吴山路、长生路、学士路、岳王路、惠兴路、青年路、开元路等二等路,并将旗营所在地辟为新市场,成为杭城当时最繁华之地区。这段历史也被当时的杭州人称为“西湖搬进城来了”。
我们在沈弘所著的《西湖百象:美国传教士甘博民国初年拍摄的杭州老照片》中,找到了美国人西德尼·戴维·甘博于民国初年(1917—1919年间)拍摄的杭州新改造过的延龄路。
朱锦炎手绘的海丰茶室一楼示意图
该书介绍道:“杭州的延龄路是民国初年除了御街(现中山路)之外杭州另一条十分繁华的商业街……经过改造之后的延龄路与平海路交界处的路面则相当宽阔,恐怕十辆黄包车并排走都没有问题。照片中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就是在延龄路上我们可以看到两排电线杆和密密麻麻的电线和电报、电话线。”
颇有生意头脑的朱松林,也看准时机买下了“延龄路169号”,把家业从城站搬了过去。
“我家隔壁就是杭州慎大食品厂,后面是大世界!”朱锦炎回忆说,当时自家对面还有一家很有名的照相馆,叫“慧光照相馆”。
“慧光照相馆”这个名字,大家可能听着也觉得很陌生,但它其实就是杭州照相馆的前身,于1929年开业,位置就在延龄路172号。解放后,慧光照相馆几经扩建,于1966年改名为东方红照相馆,又于1972年更名为杭州照相馆。
如果说,海丰是很多老杭州人第一次喝咖啡、吃牛排、吃面包、吃冰淇淋的地方,那么杭州照相馆则是很多老杭州人第一次拍全家福、婚纱照的地方。
“延龄路169号”大概位置就是现在的延安路和平海路交叉口靠西南方的位置。时至今日,那里依然是货真价实的黄金地段。
2017年12月18日,杭州湖滨银泰in77 D区在此开业,对面则是当时亚洲最大的苹果旗舰店。
朱锦炎手绘的海丰茶室二楼示意图,当年他就住在二楼。
海丰茶室的前身是海丰汽车行
抗战逃难时地契贴身藏在腰间
朱松林最初其实并不是开餐饮业的。朱锦炎用非常自豪地语气回忆告诉我们,“我爸爸是电工出身,在上世纪二几年三几年的时候,电工和汽车工一样,都属于‘拿门弯’(英文NO.1的音译,意思是第一)的工作,一等一的工作”。
据《民国时期杭州》考证,杭州人早在宣统二年(1910年),就建成了杭州大有利电灯公司发电厂,拥有蒸汽引擎发电机三套,锅炉两台。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10月,闸口电厂也建成发电,装有7500千瓦的蒸汽涡轮发电机两组,总容量达到了15000千瓦,输电线路电压有5000伏和14000伏两种,供电能力为当时全省之冠,该厂与南京下关电厂、上海杨树浦电厂,为江南的三大发电厂!
当时,朱锦炎的父亲就在这家闸口电厂工作,“抗战胜利后,电厂重建时还曾想请我老爸过去”。
离开电厂后,朱松林就在城站附近开了一家海丰电量行。赚了点钱后,他买下了延龄路169号的地,又找关系买到了两辆美国的顺风牌小包车,就是现在的私家车,开了一家叫海丰的汽车行,做出租车生意。至于为什么取名为“海丰”,朱锦炎颇为遗憾地摇摇头,表示父亲当年并没有和自己说过。
由于租车业当时还属于稀缺生意,很快,朱松林就把车行做得风生水起。但没想到的是,战争爆发了……
据史料记载,“1937年12月24日上午10时许,日军从武林门侵入市区,并向南星桥进发。沿途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到了江干,更大肆纵火焚烧,从南星桥至闸口一带尽成焦土。日军侵占杭州时,居民除被杀害者外,纷纷逃亡……”。
朱锦炎全家背井离乡,一路逃亡,“我爸爸就带着我们去逃难,逃难的第一站就逃到金华永康,然后跟着形势一路逃,从浙江逃到湖南,大约在湖南衡阳、长沙这一带,再逃逃到广西,再逃逃到贵州,最后逃到了昆明”。
延龄路 杭州市房产档案馆收藏的民国《杭州市街及西湖附近图》的延龄路(现延安路,已标红),海丰茶室大约就在画星号处。
那个战火纷飞的动乱年代,局势动荡,朝不保夕,逃难途中,朱锦炎和父亲还不幸失散了六年,“我老爸一生非常会做生意,一边逃难(一边)还会做点小生意,结果日本人突然打过来了,我们只能逃,但父亲就逃不出来了……”。
逃到贵阳的时候,当时年仅8岁的妹妹,还因为误食了当地人给的过量鸦片而死。朱锦炎忍不住唏嘘:“不过那时候人命不值钱……死了也只能死了。”
1942年逃到昆明以后,生活总算稳定了些。“我姐和姐夫还参加了现在很流行的那种集体婚礼,十几对新人一起办。我姐夫修车技术很好,他一听声音就知道车有什么毛病,所以他一个人养了他老爸(姐夫的父亲)、我老妈,我和我姐4个人。我老妈在海丰汽车行,她的身份是老板娘,但是到了逃难的时候,也只能给别人洗衣服,缝补衣服,补贴家用。”
再次联系上,朱锦炎发现父亲已经回到杭州创办了海丰茶室。“日本人侵占杭州后,霸占了我家的地,开了一家西餐厅。1945年抗战胜利后,政府没收了日本人在杭的全部资产进行了拍卖。因为地契是我们自己家的,所以我老爸没花多少钱,就拍下了日本人留下的西餐厅设备,开了海丰茶室。”
说到这里,朱锦炎用手在腰部比画了一下,示意逃难时,延龄路169号的房契,父亲也一直贴身藏在身上,“这个是保命保在那里的,这个不能丢”。
当年的海丰茶室
有沙发座火车座冰箱冷柜
创办海丰茶室一年后,生意稳定了,朱松林手上也有钱了,就发了一封电报给远在昆明的家人,把他们接了回来。
“我们是1947年重新回到杭州的,我就住在海丰的二楼,一直住到一九五几年去上海读书。”
朱锦炎一直记得当时的海丰是什么模样的,“现在叫我画个图纸出来都可以,都在我肚子里。”
朱锦炎真还不是随口荡荡的,第二次采访时,他就拿出了自己手绘的海丰草图,“门面朝东,墙面采用的是当年流行的奶油色拉毛水泥工艺,中间是凸出墙面的海丰茶室招牌,茶室后面其实还跟着两个小字——‘松记’,‘松’就是我老爸名字中的一个字。门口有一面很大的玻璃,几乎落地,客人坐在里面就能看到外面的街景。”
民国时期的杭州市茶馆申请书,海丰茶馆的地址是延龄路一六九号,朱松林的籍贯是绍兴。
在他的记忆中,海丰茶室的门面虽然只有8米宽,但深度很深,估计有30米左右,还是个两层半的小楼,从大门进来,先是收银台,大堂两边设了8个火车座,中间还有8个沙发,再后面是吧台,旁边还有一个卫生间,“里面装了抽水马桶、小便池”。
再进去,就是后厨了,有冰箱,有冷柜,“那个时候都是很稀缺的”,后面又是一个卫生间,这是专门给员工用的。再后面还有一个大天井,“那个时候没有煤气,也不烧煤球,老百姓是烧柴火的,要劈柴的,所以我们烤蛋糕、烤面包,是用柴火炉的,非常大,我估计有8个平方米。”
天井后面还有一个房间,房间后面还有两个大杂间,平时用来堆放木柴。
“二楼楼上,还有两个房间,我一个房间,我哥一个房间,三楼是职工宿舍。”
负责做西餐的原来是一个海员
曾经改名为光明甜品店
负责做西餐的师傅姓王,是一位宁波人,“他原来是做海员的,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后来退休回国,我老爸就请了他来当大厨。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大华饭店有外事活动,都要请他去帮忙煎牛排的。”
食材也都是用的真材实料:“我们家里的冰淇淋,蛋白都是不要的,只要蛋黄,用机器摇出来的,牛奶那是到松木场的奶牛场定制的牛奶,拿来都要用表量过的,比重多少,是真牛奶,不像现在用奶粉冲冲的。”
说到这里,朱锦炎不禁开始炫耀起了自己的厨艺,“西餐我经常看他们做,我真的看都看会了”。甚至跃跃欲试地说,下次可以请我们吃牛排,“烧出来不比外面饭店差,我会烧正宗的罗宋汤,烧出来味道是呱呱叫的”!
很快,海丰茶室就成了杭州顶流的西餐厅,地位不亚于现在的“米其林三星餐厅”。朱锦炎回忆说,当时出入海丰的都是现在说的“白领”,“银行职员、邮电职员……开飞机的航空员这些,一般老百姓不进来的,因为贵!”第二次采访时,朱锦炎还想起了一件事,“那个时候,曾有人出价36根‘大黄鱼’买我爸这家店,不过生意那么好,我爸哪里肯卖。”
民国时,俗称十两重的金条为“大黄鱼”,彼时十六两为一斤,折合今天的重量是312.5克,按12月7日474元一克的金价换算,价值超过148万。
新中国成立后,在经济、政治和文化领域进行重大改革,海丰茶室后来就变成了公私合营。
1966年的改名潮中,海丰一度更名为光明甜品店,但1979年又改回了海丰这个名字,由杭州饮服公司管理。1984年,公司花费重金对店铺进行了升级改造,很多老杭州人记忆中“时髦又奢侈”的海丰西餐社就是这个时期了:一层卖蛋糕冰淇淋冷饮,二层卖西餐,三层卖中餐,其中“冰淇淋赤豆汤”“淇淋果露”都是城中爆款,几乎是那个年代杭州人夏天必吃的解暑冷饮。
橙友“歪歪屁”说:“上世纪80年代,爸妈找对象的时候,约会去海丰,又时髦又奢侈。妈妈说,一杯果汁露,7分钱,加个冰淇淋球,1毛7,那时候果汁都是粉冲泡的,有点像果珍又没果珍高级,还有冰咖啡卖。夏天的傍晚,店里一楼生意是最好的!”
很多年后,卤儿道道曾复刻了一款“海丰冰淇淋赤豆汤”,销量最好的时候,一天就能卖出1200份。
千禧年之后,西餐厅、咖啡馆、面包店开始大举进军杭州,没能跟上时代节奏的海丰西餐社在激烈竞争中逐渐没落,最终在2006年黯然歇业。
平日里也没和孩子们说过
就是想给大家还原一下真实历史
即使是逃难之时,朱锦炎也没放弃过学业,一路逃,一路学,一路插班,最终选择成为一位建筑师。
“1947年回到杭州,我插班进了大塔儿巷里的正则小学,读了两年。到1949年,我考进杭州惠兰中学,就是杭二中的前身。之后读到1953年,保送到了杭州土木工程学校学造房子,我妈听朋友说,我学这个技术,今后是可以开营造厂,可以做老板的,想想也蛮好的就去读了。而且这个学校读书,一分钱不花,吃饭、看病、书本全包。读了一年之后,这个学校和另一所学校合并成了直属于中央的上海建材工业学校(后于1996年并入同济大学),我就离开了杭州去了上海。”
说到这里,朱锦炎拿出了他的毕业证书,只有薄薄一张纸,但保存得非常完整,可以清晰辨认出上面的印刷体,“学生朱锦炎系浙江省杭州市人,现年二十岁,在本校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三年级修业期满,成绩及格准予毕业,此证。”落款是建筑工程部上海建材工业学校校长。建筑,也是他后来从事了大半辈子的职业。
采访时,我们说想给他拍张照留作纪念。
朱锦炎很自然地拉过了同样白发苍苍的太太,坐在自己身边,老太太也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先生的腿上。写稿子的时候,再次翻看照片,都能感觉到那股溢出照片的幸福感。
两位老人身后的柜子上贴着几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蓝色哆啦A梦,那明显是曾孙子辈的杰作,再后面是祖孙三代的合影,合影上方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朱锦炎身边还摆着一个抢眼的曲谱架,身后的液晶电视机,被当成了跑步机一样的挂架,挂满了他心爱的京二胡,“这个和民二胡不一样,是专门唱京剧用的”。他甚至还即兴给我们拉奏了一小段京剧曲段,手法极为娴熟,一听就知道平时没少拉,“我老爸喜欢听京剧,所以我小时候跟着听,听着听着也就喜欢上了!”京剧及他,如同当年地契对于他父亲那样重要。
朱锦炎还给我看了一张20世纪80年代,他们夫妇和梅葆玖先生的合影。
到了单人照环节,朱锦炎主动脱掉了厚重的摇粒绒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经典格子衬衫,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还戴上了一顶家人给他拿过来的红棕色帽子,摆出了一个反手叉腰的姿势,和我们调侃说,“看着是不是很帅?”
如果不是“海丰西餐社”时隔多年重新开业,再次引起世人注意,他也没想过要出面澄清,“因为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我平日里也没和孩子们说过,现在说出来,也不是为别的,就是想给大家还原一下真实历史,说点实事求是的东西。”
明年,朱锦炎即将迎来90岁。无论经过多久,在他眼里,海丰就是杭州人的海丰,这都是无法改变的历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