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杭州服务业扩大开放“国家试点”新打法为例——“制度型开放”看信心

“中国开放的大门会越开越大、环境会越来越好、服务会越来越优。”

“开放的中国大市场是各国企业发展的大机遇。”

“中国依然是全球投资高地。”

“今年，我们还将对接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进一步扩大开放。”

3月13日，李强总理首场记者会给全世界吃了一颗“定心丸”。寥寥数语，却是当天最重要的“国际经济事件”之一。

构成这场“经济事件”的题眼，就在于“对接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进一步扩大开放”。它点破了中国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的着力点——制度型开放。

杭州钱江新城。杭州日报记者 李忠 摄

制度型开放这件事有多大？几天前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指出，今年要“主动对照相关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并提到“加大现代服务业领域开放力度”。商务部原副部长魏建国接受采访时公开发声，“中国制度型开放将给高质量发展释放更多红利，其效果会非常明显，甚至大于前40年的改革开放”。

对照今年浙江的新春第一会，省委把“开放提升”作为三个“一号工程”之一，明确提出要“加大服务领域制度开放力度”。不久前，杭州服务贸易开放试点的城市实施方案发布，作为商务部试点服务业扩大开放的“国家队”队员，跑上了赛道。

那么，什么是制度型开放？服务贸易为什么是制度型开放的好抓手？它们又将给我们生产生活带来哪些新的机遇和便利？

一粒药效长久的“定心丸”

李强总理的一席话，让“吃改革饭、走开放路”的浙江人听来分外亲切。就是凭着“四千”精神，靠着改革开放，浙江在开放中创造了“零资源经济”的奇迹，外贸增长连续10多年拿下第一，实现“浙江货、卖全球”，用浙江发展规划研究院首席研究员秦诗立的话说：“浙江是获得中国加入WTO红利最大的省份，没有之一。”

40多年来，浙江形成了宁波舟山港这样的货物贸易“硬核”枢纽、义乌这样的世界工厂“超级门店”、杭州这样的跨境电商云集巨埠，构建起一大批领先的外贸“基础设施”，培育出一支精明强干的外贸人才队伍，营建出一个高效透明的营商环境，全国第一批自由贸易片区试点顺理成章花落浙江多地。

早在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首提制度型开放之前，敢闯敢试的浙江就在自贸试验区试点中，触碰到了制度型开放的天花板。

“简单说，‘制度型开放’相对于‘政策型开放’，是一种长期的法治经济安排。”秦诗立说。比如，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最惠国待遇”是一种政策性安排，需要一年一审，而中国通过谈判加入WTO就是加入了一种制度型安排，一旦加入，不能随意更改谈判约定的条款，具有一定的法律刚性约束。从这个意义说，制度型开放是一种基于国际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的法治经济，将大幅提升国际市场对中国开放的高稳定性和可预期性。

点滴汇聚，以成江河。浙江自贸试验区实践不断触碰天花板的积累，为中国制度型开放提供了一个个“微样本”。

再过几天，坐落于浙江自贸试验区萧山区块的安渡生物，将迎来第一批免“源头检验”的特殊进口物品。“原来进口空白人血基质需要海关到国外原产地检验，非常繁琐，一旦进口不及时，可能整个研发会被暂停。”企业首席运营官陈小敏说，去年，萧山区块启动了全省首个创新试点，将“源头检验”改为了境内联合监管，列入白名单的企业，只要凭风险评估、通关证明等材料，口岸就会放行。

改革有时就是捅破一层“窗户纸”，但背后的导向体现的是李强总理说的“多作‘应不应该办’的价值判断，不能简单地只作‘可不可以办’的技术判断”。像安渡生物，作为跨国型的临床外包服务企业，已帮助中、欧、美、日等地的药企完成超过210项创新药入市申报，急需一套最优的国际通行规则，保障关键研发材料的供应。而境内联合监管，提供了与发达国家接轨的稳定研发环境，为企业在细胞治疗产品的研发和产业化扫除了关键性障碍。

推及整个浙江自贸试验区，去年已新增制度创新成果143项，全国首创36项，还获批第五航权、数字人民币、本外币合一账户、跨境贸易投资高水平开放等国家级改革试点。这些试验成果，是与国际相关规则、规制、管理、标准接轨的浙江实践，为中国制度型开放作出的新贡献。

杭州，国家有任务给你了

如果说，传统货物贸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尚能眼见为实，那么现代服务贸易的“无形交易”离开了“制度”将寸步难行。可以说，现代服务贸易凝聚着全球现代规则的创新结晶，是牵一发而动“规则”全身的试金石。

“相对于货物贸易而言，服务贸易是一种无形商品，交易过程中有大量契约安排，会触碰到大量体制机制约束，对制度的重构力显而易见。”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现代供应链研究所副所长路红艳告诉记者，服务业也是一个潜力板块，在世界贸易中的占比快速提高。

去年4月，商务部向多个省份发函，拟在部分省份选择经济总量较大、服务业发展基础较好、示范带动能力强的城市，开展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申报工作。仅仅4天后，浙江就明确将杭州作为备选城市，火速启动申报、上报方案。

“这是服务业扩大开放试点第一次向地级市扩容。”路红艳说，此前，我国服务业开放已有1个国家级示范区和4个省级试点，连同杭州等5个最新入选的省会，已然形成梯度开放、多点布局，将把创新服务贸易制度推向新的“顶点”。

服务业扩大开放的“杭州方案”，是中国期望融入全球治理的“惊鸿一瞥”，不仅要对照对接世界规则，甚至要在“领跑的赛道”，推动建立属于自己的规则。如商务部根据杭州申报的服务业扩大开放方案，进行了优化和规范，新增了5个条款，包括支持跨境电商零售业务发展、研究界定现代服务业与先进制造业融合统计范围、积极参与国家级服务业标准化试点等，凸显了制定全球服务标准和规则的雄心。

智能物联产业，就是以杭州为代表的、中国站在全球现代服务业领跑前沿的服务贸易赛道。

“在数字化时代，中国物流业在扩宽国际通道。我们将持续建设高质量全球物流产业互联网，通过扎实投入物流基础设施建设，将数字化智能化和物流精细运营能力相结合，服务‘国内国际双循环’。”菜鸟CEO万霖如此解释服务业扩大开放的具体抓手。

菜鸟之所以选择产业互联网，原因显而易见：在这条赛道上对接世界、引领规则，“生于杭州”就是最大的优势。

杭州是中国数据要素最为集中的城市之一。2022年，杭州市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超过了5000亿元，占GDP比重达27.1%，数字经济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50%，位居全国前列。同时，杭州数字安防市场份额全球第一、阿里云计算IaaS市场份额亚太第一，在全球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丰沃数字土壤之上，新型国际贸易的“杭州规则”在此萌芽。

如在菜鸟建设的智能物流骨干网中，杭州是核心节点，不仅承担了物流枢纽的功能，还将物流与电商、金融、云计算等数字生态业务协同，打造成为电商、金融、物流服务的综合体，助力全球商品实现成批量的“秒级通关”。这个“杭州规则”，还向比利时等全球多地推广，其中列日机场货运量多次打破纪录，成为欧洲增长最快的货运机场之一。

时代的先声，构成对“以我为主，面向全球”的底气，企业的信心，自然在“借风好行船”中愈涨愈高。“我们已在全球设立了20多个分支，通过8年的时间成长成为全球知名的跨境支付数字服务企业。”杭州乒乓智能技术有限公司副总裁许宁表示，杭州已经有了先行优势，以乒乓智能为代表的数字贸易服务企业将会以科技为驱动力，助力更多中国中小企业走出去，在与世界规则对接中，为全球治理作出更大贡献。

迎来全球“大码头”时代

“这一轮演进，效果甚至会大于前40多年的改革开放”；

“民营企业会迎来第二个春天”；

“制度型开放会实现全球全生产要素的最佳配置”；

……

在专家、企业家的乐观预期下，制度型开放会为国际国内两个市场释放哪些经济红利？

在国际市场上，每一次大宗商品价格震荡，全球产业链上中下游的许多企业，被动接招，深受其苦。没有掌握“游戏规则”，就无法掌握话语权、定价权。制度型开放，就是要“玩转规则”，在“家门口”配置全球资源。伴随着制度型开放的提速，中国一定会迎来成为全球“大码头”的时代。

总部位于杭州萧山的浙江荣盛控股集团，就在鱼山岛上建了一个全球的“大码头”。从2015年石化项目在岛上开展前期准备工作以来，企业董事长李水荣就驻扎在岛上，指挥整个基地的建设。“在‘家门口’形成的资源配置能力，才真正叫作竞争力。”李水荣所言的竞争力，已踏出第一步。

一直以来，航运企业、船供油企业等，都是以新加坡发布的普氏价格为基准进行交易。不是规则制定者，缺乏定价话语权，许多地区被脆弱的产业链供应链深深刺痛。

在浙江支持下，荣盛参与建设的浙石化炼化一体化项目，年产4000万吨，是全球单体规模最大的炼化一体化项目。依托于此，浙江已经建设全国最大的国家石油储备基地、全球第二的石化基地，并已经发布了报价源于本地、定价模型属于本地、价格影响力来自本地的低硫燃料油价格机制。

这是首个以国内期货市场价格为定价基础的人民币报价机制，改变了以往定价只关注新加坡普氏价格的单一局面。它的发布时间早于新加坡普氏价格，参与报价的企业越来越多，与新加坡普氏价格的关联性也越来越强，来自中国的定价规则和标准，在深深嵌入世界。

在“家门口”维护产业链供应链稳定，共赢也属于世界。到2027年，浙江还将建成全球大宗商品贸易交易中心、储运基地。届时，在国际石油市场剧烈波动时，这个“大码头”将平抑“狂飙”的价格，提升价格稳定性。而这种可预期、可实现、可普惠的稳定成本，最终不会只让利给单一环节，而是会延伸到全球整个产业链的上中下游。

这种配置力，给全球经济所带来的积极影响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被定义。中国拥有14亿人口规模、4亿中等收入群体，是全球最大单一市场，也是最具潜力市场。一旦掌握“游戏规则”，那么将在家门口、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架构一套投入最少、效益最好的资源配置方案，释放无穷尽的潜力和动力。

规则有了，信心强了，视角变了，看到的风景也会不一样——韩国《每日经济》的一则解读报道认为，世界集装箱的空箱位置，预示着对中国经济复苏的“押注”。船只停靠在中国附近，正是等待全球经济新的出口流出现。这里头，是世界对中国开放不止步的信念。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对外开放进入不同历史阶段，机遇和挑战必然随之改换，重要的是看见趋势性的未来，应对得当、化危为机，那么之后回看，每一阶段都可能是战略机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