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报 记者 濮小燕 文/摄

最近，有一档充满温情、欢笑的综艺节目《忘不了餐厅》在豆瓣获得9.4的高分评价。

节目中的五位有轻度认知障碍的老人，虽然他们的记忆在慢慢丢失，但他们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和一丝不苟的工作精神，感染着每一个人。

2018年中国人均预期寿命为77岁，同年，杭州市西湖区户籍人口预期寿命为84.05岁。

但你知道吗？超过65岁的人群中约有10%的人会患一种病，而在85岁人群中患这种病的概率达到了50%。这个病叫认知障碍症。

据统计，2018 年，我国约有1000万老年人患有认知障碍症，发病率达到了0.71%，到 2050 年将增至 2700万。这个数字随着老龄化的加剧还会增加，它甚至超过了癌症发病概率。

但与癌症相比，以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为代表的认知障碍症要复杂得多。

针对癌症，有效的新药层出不穷，而阿尔茨海默病的新药研发十多年来毫无进展，至今都找不到病源。目前的药物只能缓解症状，并不能真正改变病程的发展。

同时，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往往未能在患病初期引起足够的重视，误把最初的记忆力减退当成是人老了之后的正常反应。逐渐出现妄想、幻觉、漫游、拒绝等行为、甚至发展成情绪障碍、有暴力或攻击行为等。

最终，这些患者的家庭将目睹一个健全的成年人逐步衰退成婴儿，从难以相信到坦然接受这种缓慢的死亡。

他虽然不住这里了，

但我还能感觉到他在屋子里陪着我

6月16日，一早，88岁的陈奶奶来杭州博爱颐养院看望89岁的老伴祝辉爷爷，一起来的还有儿子、媳妇。

祝爷爷入院时是重度认知障碍，属于退化性失智症，他像婴儿一样不会穿衣、吃饭、大小便失禁，不认识家属，一天要睡13个小时以上。

现在，祝爷爷和李朝手拉手在院子里散步，儿子媳妇走上去叫”爸爸”，祝爷爷没停下，陈奶奶叫了两声“老头子”，祝爷爷放慢脚步、停下来、笑了。

退休前，祝爷爷是高校教授

退休前，祝爷爷是高校教授，陈奶奶做会计。他们是高中同学，祝爷爷高一届，因为在同一个篮球队，又都喜欢文学，两人从互有好感到相知相伴走过了80年。

年轻时，陈奶奶对祝爷爷说：“我脾气不太好的，我们住一起肯定要闹架儿的。”

“怕什么，我让你不就行了。”

因为祝爷爷的这句承诺，80年来他们从未红过脸、吵过架。去买个菜也是两人一起，祝爷爷永远是负责拎菜的那个人。

“他从来没跟我大声说过话，生气时最多眼睛瞪出来。这时候，我知道老头子生气了，我就走开不响了。”这是陈奶奶的相处秘诀。“他们家从小经济不好，这辈子，他对别人都很小气， 但从来没亏待过我。”

十年前祝爷爷肠癌手术之后，陈奶奶发现祝爷爷经常忘事，不停找东西，翻来覆去说同一件事情......

十年来，祝爷爷大脑慢慢退化成了孩童，行动能力却仍是个成人，除了照顾他随时而来的大小便失禁，陈奶奶经历了十多次每一个认知障碍的患者都有的共同问题——走失。全小区的保安都帮忙找过祝爷爷，整幢楼的邻居只要在小区看到了祝爷爷马上会通知陈奶奶。

有一次，路人发现祝爷爷头破血流躺在马路上报了警。“满脸都是血，还裂开了口子，但是他不叫不闹不说话。”因为痛觉迟钝，祝爷爷这个大病人让陈奶奶从难以接受到精疲力竭。

现在，陈奶奶隔两天就会搭公交车去博爱颐养院，祝爷爷手不抖了，能自己吃饭了，睡眠也减少了......每一个小小的进步都让陈奶奶高兴。

祝爷爷能自己吃饭

一个人在家时，陈奶奶还习惯性地每天翻翻祝爷爷看过的书：“他虽然不住这里了，但我还能感觉到他在屋子里陪着我。”

陈奶奶把以前的毛衣拆了重新打

曾经卖电器的大老板现在最怕的就是数字

65岁的王来金住进博爱颐养院刚好两个月。

问他几岁，“44岁。”

护工提醒：“你不是60多了吗？”

“奥，64岁。”

“孩子多大了？”

“儿子么读书。”

“儿子不是工作了啊？”护工再一次提示。

“是的，儿子83年的，20多岁了。”

你难以想象，一个对数字毫无逻辑的人，在那个刚有“万元户”的年代，他已经是存了十多万现金的电器老板。

王来金也是重度认知障碍。

“我哥哥也可怜，他年轻时多会赚钱啊，没想到老年这么惨。”梅姐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哥哥会得这个病。

因为早年离异，唯一的亲妹妹梅姐成了他的监护人。

在梅姐看来，王来金除了婚姻不幸福外，钱也间接害了他。

“钱赚到了，朋友也多，这个借十万急用，那个开口说借五万资金周转。欠条上的金额都超过了五十万，但一次都没有收回来过。有些欠条上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电话。”梅姐回忆：“我陪哥哥去要债，这一笔是16万，对方说在浙一医院，到了病床前，我哥哥看到他朋友的女儿瘫痪在床上成了植物人，他说太可怜，拉着我走了。”

让梅姐没想到的还有他哥哥的病来势汹汹。年初开始，王来金经常半夜不睡觉，走来走去，问他也不说话，嘴里念念叨叨，翻来翻去找欠条。

因为还有糖尿病要控制食量，王来金遇上好吃的，吃得不过瘾时，平时性格温和、话不多的老实人忽然会抓起手边的东西向亲人砸去。

3月底，王来金从三墩家里走出后一直联系不上，被发现时他走到了市二医院附近，走累了，睡在了马路边。

现在，王来金忘记了所有人，包括妹妹梅姐。

事业经历了大起大落后幻想着结婚

和祝爷爷同一个房间的李朝患的是血管性失智症，因为脑部血管堵塞引起的中度认知功能障碍。

1953年出生的李朝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看得出来年轻时很帅。他躺在床上一手握着遥控板，一手指指自己的腿说：“断了，走不了。”每个节目看五到十分钟，他就要换一个频道。

护工说他是两年前摔断的腿，之后就一直不肯走路，非要坐轮椅。

李朝的父亲李俊德生前在朝鲜前线阵地侦察时遭敌机轰炸牺牲。作为烈士的后代，李朝在事业经历了大起大落，一直没有成家。

“部队六年，88年去深圳做五金厂厂长，后来又回到杭州缝纫机厂做管理。”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李朝对自己的过去比较清楚，他的脑子里还一直记挂着一件事情：“女朋友......刻苦勤奋......在美国......读博士......我腿断了......等我好了......我们结婚。”

李朝得病后，从开朗变得抑郁、冷漠、甚至出现幻觉。

因为申请了社区的低保户，李朝成了董家弄社区的关注对象。“他在深圳很风光的，当时很多媒体报道过，我们都看过介绍和照片，第一次到我们社区还西装笔挺，蛮有风度。不过后来他亏光了，到杭州租房子住的。”社区的工作人员对他印象深刻。

吃饭七分饱，每天一小把坚果

到目前为止，认知障碍症不可控也不可逆，患者的病程只有衰退得快还是慢的区别。无论如何，终究有一天智力都会归零。

“尽管不能被治愈，但越早进行干预，疾病的发作就越早能得到减缓。”杭州天瑞医院精神科主任张生医生在这一行从事了30多年，他说，如果发现家里老人有记忆里明显衰退、翻来覆去做同一件事，甚至出现幻觉、暴力行为等以上症状的，先去拍片检查看看有没有脑萎缩的情况。

张主任建议：“50岁以后要适当缓解压力，保持良好心态。饮食清淡，吃饭7分饱外，每天一小把坚果，并做些空弹钢琴类的指上运动。

确诊病情后，生活质量的提高也可以延缓病情，比如说能保证营养、兼顾康复训练、保持大脑活跃度的机构。”

在杭州有31家养老机构可以接收失智老人，如果你家里也有这样的老人，把他们送到专业的养老机构延缓他们的病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杭州市接收失智老人床位统计表：

（以上数据来源杭州市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