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报 首席记者 沈积慧 记者 万禹

今天是除夕，你是不是已经到家，正和家人一起准备丰盛的晚餐？

不过杭州有一位爸爸，已经19年没有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了。

转眼，儿子已经19岁。

小时候，儿子总是抱怨爸爸不能陪自己；长大了，爸爸请年休假想陪陪他，却发现儿子早已有了自己的小世界。

“错过你的成长是我最大的遗憾。”

01

欠下儿子和妻子19年的年夜饭

杭州祈福专线公交司机马军

“别人休息的时候，是我最忙的时候。”马军说，现在儿子长大了，年休假时想陪陪他，发现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世界。这也成为他人生最大的缺憾。

今天下午，马军一个人简单地吃了几口，穿好工作服，带好工具包，5点半踩着点出门了。

接下来的12个小时，是中国家庭最重要和仪式感的12个小时。当大多数家庭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看电视、嗑瓜子迎接新年时，西湖边的灵隐寺里，一批批带着美好心愿的香客们在祈福新年好运。

而马军，就是载着香客和美好心愿来回奔跑的那个人。

马军是除夕祈福专线的一名老司机。47岁的他已经在杭州开了26年公交车，今年春节，也是他开除夕祈福专线的第5个年头。

过去4年，每年的除夕对马军来说都差不多：5点半，当所有人吃着团圆饭的时候，整理好着装和工具箱从家中出发，晚上9点30分准时发车载着乘客去往灵隐寺，直到大年初一的清晨6点左右，一个晚上来来回回开十几趟。

因为除夕不能陪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每年的春节，马军会提前一两天带着儿子和妻子，以及弟弟一家人到独居的母亲家吃顿团圆饭。到了除夕的这天，一家人简单地吃个中饭，妻子和儿子出发去陪老人迎新年，自己则拾掇拾掇准备上路了。转眼，儿子已经19岁了，却没有在除夕这一天陪家人吃过一次年夜饭。

因为工作的关系，马军不仅错过了这么多年的团圆饭，错过了平日里所有的周末和节假日，也错过了儿子的成长期。

“爸爸，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陪着去公园玩，我为什么永远只有妈妈一个人。” 想起儿子小时候经常气嘟嘟地质问自己，一转眼，儿子已经19岁了。这句话在马军的脑海里已经留档了十几年。

“别人休息的时候，是我最忙的时候，”马军说，现在儿子长大了，年休假时想陪陪他，发现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世界。这也成为他人生最大的缺憾。

通宵开夜车很累，不过每次想到自己车里承载着那么多美好的希望，马军觉得特别温暖。4年时间开下来，马军发现，以前坐祈福专线基本上是老年人，而现在，年轻人正越来越多。“很多年轻人不一定相信，但是愿意陪着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一起来的。”

除夕祈福专线开了那么多年，马军说，新年自己也有两个新年心愿。

一个是今年陪73岁的母亲去趟三亚。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从来没有见过大海。这个曾经父亲母亲一起做好的约定，因为父亲因病去世而有了遗憾。马军想帮父亲完成这个心愿，同时也弥补这么多年来自己对母亲陪伴不多的遗憾。

另一个心愿是，杭州是非常文明的城市，公交车司机经常会在斑马线前礼让行人，但有些乘客会因为赶时间而有所抱怨。马军特别希望乘客和行人能够多些理解，行人走快点，乘客多理解一些，这样生活会更美好。

杭州公交公司一车队的这条祈福专线，每年有10-15位公交车司机像马军一样在湖滨和灵隐寺之间来回奔跑。往往重要的节假日排班时，杭州本地的司机更“吃亏”一些。

“我是一名党员，而且是杭州本地人，自己加个班，就能够让外地的同事能够回家团聚，挺好的。”马军说。

02

辞掉大学老师，守着一间平房3700多天没关过门

菜鸟驿站站长江贤俊

收包裹收了10年，春节也值守了10年，没有关过门。最近4年时间里，从这里出去的包裹有43万个。

熟悉的脸进来又出去，一句“你好”和“谢谢”成了江贤俊每天最有成就感的事。

就像每个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翠苑三区里一间不起眼的小平房里，白天奔波在四处的居民们每天在这里交集，又离开。每天8点前开门，晚上10点关门。一年365天，除夕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店主江贤俊的手机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都开着。

教了25年书的江贤俊，之前是一位大学英语老师。过去的10年里，他每天替小区的居民们收包裹，除夕和春节也不例外。而最近4年，从他这里出去的包裹有43万个。

江贤俊是翠苑三区其中一家菜鸟驿站的站长。临近春节，年轻人开始陆续回老家，包裹也越来越少，小区里变得冷冷清清。特别是年初一到年初七，基本上只有出去的包裹，没有进来的包裹。不过驿站的营业时间并没有变。“虽然没有进来的包裹，但每天都有回来的人取件，必须得开着。”江贤俊说。

翠苑三区是杭州一个特别烟火气的老小区，89幢房子里热气腾腾地生活着来自各行各业打拼的年轻人、老人和孩子们。因为小区太大了，江贤俊负责着其中37幢居民的包裹代收和取件工作。30多个平方的小空间里，平均每天五六百个包裹进进出出。

驿站原来是间社区便利店。2008年，还在当大学老师的江贤俊为父母盘下了这个店面，一开就是10年，整整3700多天没有关过门。

刚开始开便利店时，店里经常会帮邻居代收包裹，后来收着收着就变成了专业的菜鸟驿站。前几年，江贤俊决定辞去大英语老师，决心“送包裹”。

就像当年马云毅然辞掉大学英语老师创业一样，教了25年书的江贤俊决定辞职工作操持这间30来方的菜鸟驿站时，很多熟人会忍不住问一句：为什么？

这个问题，江贤俊也问过自己。后来，他在给底下三位员工出试卷时突然想到了答案。

这是一张没有标准答案的试卷，有填空题，也有问答题。其中有一道填空题，主考官江贤俊是这么出的：做快递最大的成就在于得到客户一脸温馨的（？）和客户的一声暖心的（？）。

结果，三位员工不约而同填了一样的答案——“笑脸”和“谢谢”，这件事情让江贤俊觉得特别开心。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忙碌的空间里，每天包裹堆进来，又一个个被拿走。熟悉的脸进来又出去，一句“你好”和“谢谢”变成了他每天最有成就感的事。

时间长了，江贤俊成了小区里的“大熟人”。大部分人进来取件，不用报名字，也不用手机号码，只要在他面前一站，就能“刷脸”领快递。“很多人网名叫什么，老公叫什么，老婆叫什么我都知道，手机号码末4位‘刷个脸’就背得出。”江贤俊说。

因为手机24小时都开着，所以经常在早上还没起床或晚上12点已经上床时接到取件的电话。住在翠苑三区的江贤俊一般不会推辞。因为他觉得，急着取件的一般都是早上要出差，或回老家的年轻人。

驿站里还有三位配送员。江贤俊有时候会“老师附体”，出份试卷考考员工。题目是他自己想的，也没有标准答案。“只要讲出来能服人，都是标准答案。”答得好的还有现金奖励。

江贤俊觉得做快递和教学生一样有意义，能帮快递和上班族解决很多收货问题。比如退换货，很多人并不知道，如果收到的包裹不满意，当天退件，第二天退件或7天以后退件在收费上有很大的不同。“当天退件，我可以教他们一分钱不花地快递出去。”江贤俊说。

03

5年了，没和家人吃过一顿完整年夜饭

杭州城市美容师刘菊英

还没成家前，刘菊英也曾在老家外的其他城市工作生活过。从8年前第一次来杭州开始，她就把这个城市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夏天经常有市民给我们送解暑的绿豆汤，冬天送姜茶。”这个城市带给刘菊英的温暖，让她在除夕这特殊的一天，也毅然选择继续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和往常一样，除夕凌晨3点，当大多数人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熟睡时，刘菊英已经穿戴整齐，冒着冷风骑着电动车出门了。收工的时间是晚上10点半。

这已经成为环卫工人刘菊英的日常。

今年34岁的四川妹子刘菊英是一个7岁小女孩和一个6岁小女孩的妈妈。2011年，新婚不久的她离开四川南充老家，跟着老公投奔7年前就来杭州工作生活的公婆。

“我公公婆婆也是环卫工人，可以这么说，我和我老公是地地道道的‘环二代’。”

2014年，在家带了三年小孩的刘菊英接过退休公婆的工作箱，和老公一起，正式成为了杭州街头一名普通的环卫工人。也是从拿到公婆手中接力棒的那一年起，刘菊英和老公两人，就再也没有过上一个完整的除夕。

“可能大家普遍会觉得，环卫工人的工作很简单，每天在大街上轻松走着，捡下烟头垃圾就行。”刘菊英说，其实，城市美容师的工作真的没外界想象得那么容易。

以她每天要负责清洁的路段为例，位于江干区东西走向的凤起东路，刘菊英和组内的其他7个组员，每天都要从和凤起东路连接的新塘路，一直清洁打扫至东面的凤起立交桥。“这段路全长3公里，我和组员们每人每天都要负责打扫其中一段。”刘菊英负责清洁的近1000米的这段路，每天来回走10多遍，对于她来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每个星期，如果被排到早班，她凌晨4:30就要到岗，顾不上吃顿热乎的早饭，一忙就要忙到中午12:30；等到下个星期轮到晚班，从中午12:30开始，一直要清洁，工作到晚上10:30。

每天，刘菊英都要骑着自己的三轮车，带着车上的扫把、簸箕、铲刀、火钳、抹布、钢丝球等工具穿过大街小巷。用抹布擦拭街边的垃圾箱；用铲刀铲掉贴在电线杠上的顽固“牛皮癣”；冒着危险走到车道中间的绿化带，用火钳夹起一些车主随意从车窗抛掷的牛奶袋、饮料瓶等白色垃圾……

“路两边的小饭馆门口如果有污迹，我也要负责清理干净。”看起来简单实则很复杂的清洁工作，刘菊英每天都要将以上动作至少重复两遍。“从到岗的时候就一直忙，时间安排会特别紧张”。

刘菊英说，因为所在的路段每天都需要清洁，这也是她自从做了这份工作后，就再也没有和家人完整过上一个除夕的原因。

“说实在的，一家团圆的除夕夜，我也真的挺想在这一天好好陪陪我在四川的爸妈。”刘菊英说，自从做了这份工作后，她已经5年没有回过四川老家了。“今年我妈还问我，除夕能不能回家吃顿团圆饭。”

对于很久没见的父母，刘菊英满怀愧疚。“但是，过年的时候如果我们这些环卫工人都不在，这个城市的整洁又有谁来负责呢？”

还没成家之前，刘菊英也曾在老家以外的其他城市工作生活过。不过，直到8年前第一次来杭州，刘菊英就把这个城市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夏天经常有市民给我们送解暑的绿豆汤，冬天送我们姜茶。”这个城市带给刘菊英的温暖，让她在除夕这特殊的一天，也毅然选择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我老公负责下城区的长庆街道，那边每年除夕的清洁任务也很多。”有时候，夫妻俩并不能如愿被调到同一个时间段上班。除夕当天，经常是小两口一个刚结束白班回家过年，另一个刚要上晚班。“两个闺女也会抱怨，为什么班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这一天都在家，我们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就不行。”

虽然在阖家团圆的这一天，刘菊英并不能好好地陪伴在家人身边，不过，一想到过年期间来杭州旅游的人这么多，作为杭州城市一份子的她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自豪感。“看起来我们的工作很简单，但是外地人来杭州最先感受到的就是这个城市的外貌。”

能在过年期间让更多来杭州的人留下对这座城市的好印象，刘菊英觉得，这一天，一切的辛苦都值得。

04

给大家春节“送礼物”，8年没和家人吃上年夜饭

快递员李防震

今年除夕，很久没回老家的李防震，本来是有机会回去陪伴一下年迈父母的。不过，来不及仔细考虑，他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老家在广西的几个同事。“春节站点还是得有人值班送件，他们老家更远，一年忙到头，还是得回家看看爸妈。”

2019年，是快递员李防震来到杭州的第十年。十年前，原本在老家安徽阜阳做建筑装修工的李防震，跟着几个同乡，坐了一夜的火车，来到杭州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

在十年前整个快递业还不是特别发达的时候，因为喜欢走南闯北，豪爽的安徽汉子选择了快递员这个看似普通却十分辛苦的工作。从业至今，因为春节也要继续给顾客送快递，来杭州的这十年，李防震只有两年回了老家。

今年春节假期，和往年一样，李防震还是选择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大家都希望在过年的时候收到快递，我的任务就是，不论是不是过节，都要把快递完好无损地交到顾客手上。”

李防震所在的快递站点在杭州萧山的商城南路，因为平常快递单量多、送件时间紧，来杭州的这十年，他很少有机会带着家人到市区繁华商场和秀美的西湖转一转。

“儿子8岁就和我们一起来杭州了。挺遗憾的，他小时候，不仅平时忙没时间带他去玩，也很难和他过一个完整的除夕。”现在，刚刚成年的儿子懂事地和李防震一起，挑起了养家的重担。对于远在老家的父母和一直缺失父亲陪伴的儿子，李防震总是心怀愧疚。

今年除夕，很久都没有回老家的李防震，本来是有机会回去陪伴一下年迈父母的，不过，来不及仔细考虑，李防震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老家在广西的几个同事。“春节站点还是得有人值班送件，他们老家更远，一年忙到头，还是得回家看看爸妈。”

做快递员的这十年，李防震基本每天雷打不动地夏天7:00上班，其他季节7:30到岗，平常站点10个人，大家要赶着在中午前，卸好货后整理好快递，以便完成下一步的送件。每天，完成最后一车的分拣和配送后，到下午5、6点下班的时候，李防震才会想起来没吃中午饭。

“干快递的这十年，杭州基本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从业至今，李防震派送了近40万个包裹，平均每天要派送100多个快递。“干这行也有委屈的时候，有时候给顾客打电话不接，敲门不应，这种情况也是很常见的。”不过，即便有过不被顾客理解的时候，李防震还是继续坚持着这份职业。“360行，快递这行也能出状元。”

在杭州除夕送快递的这8年，虽然当天快递件数比平时会少四五十件，可李防震和坚守的3个同事一样，工作量并没有减轻特别多。“除夕当天，因为人手不够，一个人需要跑原来4个人的派送区域。”

快递单量减少了，派送的距离却增加了好多。最远的时候，两个派送的区域可以达到10多公里。即便除夕当天李防震还是要早上7点多到岗，一直忙到下午4点多，早已习惯走在路上的他说，为了生活，“辛苦点没关系的”。

当你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家陪家人吃团圆饭；当你吃完团圆饭，陪父母上灵隐寺为新年祈福；当你在新节的假期里，“放纵”吃喝；当你突然想起一个重要快递忘了取……

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就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为你制造美食，为你开路，替你收拾残局，或者，帮你守着一份快递。

他们都是守护美好生活的“城市超人”。

春节前，菜鸟启动了城市超人计划——致敬春节值守工作的美好生活创造者，记录生活在我们城市角落里的这些“城市超人”们。

网友们通过菜鸟裹裹App领取他们的新年心愿，用行动支持他们。目前，已有8.6万人参与了这个活动。

网友们还纷纷留言，向“城市超人”们表示感谢~

就像网友留言说的，

“小时候觉得会飞才是超人，

现在发现真正的超人双脚着地、踏踏实实”。

向春节仍在工作岗位上值守的所有人致敬。

你们都是“城市超人”，

带给我们更加便捷而美好的生活。

你们辛苦了，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