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京杭大运河由北往南,缓缓而来,到了拱宸桥,便是真正进入杭州城了。
风雨百年,坍塌重修,“拱宸桥”这个名字从未变过。
拱宸桥古时是杭州的北大门,据说当年康熙、乾隆南巡都是从拱宸桥进入杭州的。
《论语·为政篇》:“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拱”通“共”,“宸”通“辰”,拱宸桥之名由此而来,寓意百姓拥戴德政。民间也相传,“拱”意为拱手接驾,“宸”指北方,寓意帝王,“拱宸”也就是迎接(拥戴)帝王。
拱宸桥最初是座木桥,明崇祯四年(1631年),当时的举人祝华封为解两岸船渡之苦,募集资金造桥。
清代初年,木桥倾塌后,改建为石桥,后几经毁坏重建,至光绪十一年(1885年),在杭人丁丙的主持下重修,建成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拱宸桥,全长92.1米,桥身高约16米,是杭城最高最长的石拱桥。
初秋时节,信步拱宸桥。桥下清波微澜,桥面人流如织。桥西直街,博物馆群,“老字号”……桥两侧众多的老街小巷,藏在历史的故纸堆里,藏在文人的诗情画意里,也藏在老百姓悠闲的小日子里。
在杭州,如果你想找一个连接历史缩影和现代繁华的地方,那恐怕没有什么地方比拱宸桥更合适。
1908年以前,拱宸桥是在杭州人经运河北上沪、苏、宁、津、京等地的必经之路,也是自北入杭,过钱塘江到浙南、浙西乃至闽、赣的要隘。正如《清季外交史料》所言:“船由沪来,先经拱宸,过省城,乃达江干,深入内地。”
开埠通商后,拱宸桥更是繁华异常——
杭州最早的日报《日商杭报》,创刊地是拱宸桥;
杭州的第一部无声电影,是在桥东里马路街头放映的;
杭州的第一家戏院——丹桂园和后来的荣华戏院,在二马路,名角谭鑫培、刘鸿声来把过场子;
另外,还有国内少见的邮便所、西药房等等。
拱宸桥上还留下了许多名人的足迹。鲁迅兄弟第一次离开浙江外出求学的起点是它,郁达夫人生经历的重要主场之一也是它,教育家陈鹤琴生活过以及接受新学教育的始发地还是它。
于杭州人而言,“拱宸桥”已不仅仅是一座桥,不仅仅是一个繁荣市镇的名称,更是浮沉在他们心底的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
新中国成立后,浙江麻纺厂、杭州丝绸印染联合厂等相继在拱宸桥附近成立,成为杭州经济重要支撑。杭州市园林文物局文物处副处长郎旭峰儿时曾住在那儿,“那时候大家住在桥东,每天早上,推着自行车翻过拱宸桥去上班。到了傍晚下班,大家又说说笑笑,从桥西回到桥东。”
那时候的拱宸桥,桥面上浇筑着水泥,还有粗大的自来水管道,桥下两岸则都是船上人家。“那时候不喜欢,总觉得破败,算是城郊接合部。”朗旭峰说。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随着杭州产业结构调整和工业企业外迁,这些老厂区逐步走向衰落,拱宸桥地区一时更沦为杭州破落的棚户区。1997年4月,在杭州市九届一次人代会《政府工作报告》中,拱宸桥地区旧城改造成为市政府为民办的十件实事之一。改造工程启动,拆迁总量涉及近万户住户以及400多家单位。
这一改,便是15年,这一改,又改出了一片新天地。
旧厂房转身为博物馆、手工艺活态馆,历史在这里沉淀、延续,保存在人们的记忆里。
曾经的重工业园区,蜕变成文创基地,用另一种方式焕发生命力。
如今的拱宸桥地区,已成为没有围墙的博物馆。产业、生活和文化融合在一起,成为运河文化带建设的范本地。“如果有人来杭州考察运河文化带建设,拱宸桥是必去的一站。”郎旭峰说。
在拱宸桥附近,清末合院式的传统民居、民国时期的联排式里弄建筑、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简易“公房”、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筒子楼”都一一保存着,修缮一新。吉祥寺弄、同和里、吉祥弄、通源里等地,居住着近600户居民,他们大多数几代人生于斯,长于斯,建筑要保,通过改造回迁,活的民俗文化也保住了。
年近60岁的王永德是拱宸桥一带有名的手艺人,最擅长的是制作小钵头甜酒酿,常年在拱宸桥西骑车售卖甜酒酿。他的手艺传承自爷爷,早在民国时期,爷爷便在拱宸桥边开了家小店,叫润和祥,专卖甜酒酿和生面。尽管已是金秋时节,仍有不少人慕名前来寻找这一美味。路过的街坊笑着指指路:“喏——就是河边小木屋的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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