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数十年,不知你是“新杭州”
玉皇山雪松 凤凰山管理处供图
杭州植物园北美红杉幼树的老照片
玉皇山半山腰的紫来洞平台,“紫气东来”石壁旁,有一棵挺拔的雪松。再走几步,喜德山房门口,观赏八卦田的绝佳位置上,也有一棵雪松,一个人能抱得住,20米左右高。
凤凰山管理处园林管理科副科长张璐说,这几棵雪松不需要太多养护,自己就长得很好,不长虫,也没病害,每棵树的胸围和脾气,都有详细的记录。
但40年前种下的湿地松,却没有找到,记者只好回来问专家。
“湿地松是从国外引种到杭州的,它原来长在美国东南部,常绿树种。确实是在上世纪70年代末种到杭州,当时,杭州植物园分到了四斤种子。九里松原来的马尾松病死了,后来就改用湿地松了,杭州绿化上也用得很多。”今年80岁的俞仲辂先生,记忆依旧非常清晰。
很巧,俞先生正是前不久钱报记者刚刚专访过的《舌尖3》杭州顾问俞为洁的父亲,原杭州植物园高级工程师,原杭州市苗圃主任,一直负责引种。新中国成立后,他参与了杭州树木引种的几次历史性大事件,“我自己亲手经历了水杉、乐昌含笑、池衫、落羽杉的引种,有感情。”
1954年的4两种子
在曲院风荷挺拔成林
杭州的树,除了之前说到的土生土长的“老杭州”,很多树种都是从国内外搬来的“新杭州”。俞仲辂说,比如梅花,其实梅花不是杭州原产的,是从四川引进的,但是引进种植早在一千多年前,这种植物我们叫它“归化植物”,已经变成自己人了。
一个新树种的引种成功,需要很多年的观察和实验。“什么叫成功?比如广玉兰,我们从专业角度讲,从种子到种子,一个轮回,一代一代传下去,这就是成功了。有些引进之后栽培,自己长得很茂盛,但是不开花结种,老了传不下去,这就不能算成功。”
让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成功,也是让杭州园林界最骄傲的一次,就是水杉“入驻”杭州。
再过一段时间,太子湾、曲院风荷的水杉会一点点绿起来了。而75年前,如果不是中国植物学家的发现,地球人都以为水杉早已灭绝。
1943年,植物学家王战在四川万县磨刀溪路旁发现了3棵从未见到过的树木,其中最大的一棵高达33米,胸围2米,当时谁也不认识它。几年后,我国著名植物分类学家胡先骕和树木学家郑万钧共同将该标本定名为水杉,并于1948年联名发表了《水杉新科及生存之水杉新种》论文,推翻了“水杉早已灭绝”的定论,轰动世界植物学界,被誉为20世纪植物界最伟大的发现。
这件事,当然也牵动着杭州园林界。
俞先生记得,1954年,湖北园林部门,给了杭州4两种子,“虽然4两不多,但是因为种子很细很小,数量还是不少的,由当时杭州园林局玉泉苗圃(现在杭州植物园的前身)播种。大部分种在曲院风荷,现在依然还在。”
1956年6月,成立杭州植物园筹备委员会,科研人员想让水杉繁殖得多一点。“因为水杉的种子很稀少,种子很难采到,我们几次想去要种子都没要到,科研人员就想办法搞育种,一开始也不太成功,到了60年代,每一株能产一两百万苗木,科技人员还到农村去推广。当时国家对“四旁绿化”(宅旁、村旁、路旁、水旁)很重视,我们一推广水杉,就受到很多人欢迎。后来,上海、山东、安徽、江西都到我们这里来采购苗木,推广了100多万株。现在,杭州很多地方种了水杉,像虎跑路两边也有,大部分都是60年代种起来的。”
俞仲辂当年参与的杭州水杉引种驯化、繁殖推广课题,彻底改变了浙江省平原水网地区的绿化现状,1978年获得了全国科技大会优秀成果奖。
杭州人闻它的香
已经60多年了
下个月,如果你去秋水山庄,一路上,会闻到含笑的味道——很多人叫它香蕉花,味道和香蕉很像。但60多年前的杭州人,就没这个福气了。
俞仲辂说,解放以前,杭州是没有含笑的,解放初期,他们从广东引进杭州,当初它还很怕冷,后来树种的抗冻能力提高了。“还有一个原因,我们现在的气候和那时比,比较暖和,到零下七八度很少。上世纪五十年代,零下七八度经常出现。所以,现在含笑这个树种就很适应杭州的气候了,长得很好。”
除了含笑,还有乐昌含笑。
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俞仲辂和他的同事引入了乐昌含笑。原产在湖南江西一带,常绿乔木,也是杭州植物园最早引种,“当时种子也很少,我们先到花港观鱼试种,长势很好。”
为什么要把它引入杭州?
“它是常绿乔木。以前,杭州的常绿乔木其实不太多,最多的就是香樟,但是单一种香樟就太单调了,需要其他东西来充实。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是杭州典型的植被类型——你看,常绿是放在前面的。”还有一个原因,从园艺角度来说,一个树种的树形基本上是恒定的。比如香樟是圆球形的,“我们也希望有宝塔形,乐昌含笑就有这种特性,有起伏,就好看了。”
最早的鹅掌楸
是传教士带来的
说到国外引种到杭州的树木,比较著名的故事,就是尼克松带来的5棵树。
1972年2月,为了表达对中国人民的友好情谊,四棵北美巨杉和一棵北美红杉,随美国时任总统尼克松一起来华。周恩来总理亲自安排,将它们种在了杭州植物园里。但红杉一时不能适应杭州的气候,俞仲辂和同事们就对它进行了扦插,救活了。现在你还能在植物园看到它的后代。
而让俞先生印象最深的引种成功,是广玉兰和鹅掌楸。
广玉兰原产在美国东南部,上世纪初,中国的留学生和美国传教士把树种带进杭州。“最早种在花港观鱼,现在能看到很大。这个树种到了杭州也比较适应,花型很大,很香,大小跟荷花差不多,所以又叫作荷花玉兰,在杭州比较受欢迎。”
鹅掌楸我们比较熟悉了,它的叶子像一件衣服,也叫“马褂木”,而它还有个兄弟,叫北美鹅掌楸,杭州也有。
“最早,美国传教士把北美鹅掌楸带来,种在之江大学的校园里。1957年,我们杭州植物院的职工在他们那里采了种子,繁育了后代。”
不过,这个树种虽然在杭州长得不错,但根系不发达,成活率低,很难形成造林树种。南京林业大学叶培忠教授就把鹅掌楸与北美鹅掌楸进行杂交,得到具有中美混血的树种——杂交鹅掌楸,此树种具有生长迅速,较强的抗旱、抗病能力的特点。
杭州也用了这个办法。“鹅掌楸和北美鹅掌楸两个兄弟在植物园种在一起,自然杂交,我们发现杂交种确实比两个母本都长得要好,后来就有意识地进行人工授粉,繁殖了一批杂交鹅掌楸。” 俞仲辂说,现在杭州栽培得非常高大的基本上都是杂交鹅掌楸。杭州植物园里有,东山弄的行道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