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考古发掘到遗址博物馆建立,对跨湖桥文化的保护与研究从未停滞
为了保护一条独木舟,就为它建一个博物馆——这句话用在迄今保存的世界上最早的独木舟身上,一点都不夸张。
跨湖桥遗址博物馆2009年9月28日开馆,建筑以船为造型。2002年,在跨湖桥西侧发现独木舟的那一刻,参与了三次跨湖桥遗址发掘的考古领队、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蒋乐平,就已经心里有数:跨湖桥遗址是一个遭受严重破坏的遗址,这一点在这条独木舟身上体现出来:这是一条被人为加工的残舟。
动还是不动,要不要 “打扮”它,如何延长它的寿命,十多年来,考古学者、文博专家几乎每天都在为这条独木舟操心。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连续两年两次来到跨湖桥遗址,站在独木舟前,为它“把脉”,仔细查看它的身体状况。
2006年5月,国务院公布跨湖桥遗址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跨湖桥有这样一个遗址保护博物馆,当时主政浙江的习近平同志起了直接推动作用。” 跨湖桥遗址博物馆馆长吴健说,如今,这座博物馆已成为看护独木舟的文保人员的“家”。
四大工程
和泥土、霉菌的持久战
蒋乐平至今记得独木舟被发现后的一个情节,“我们坐在用毛竹、破篷布支撑起来的简易保护棚里,经常畅想独木舟遗迹被保护利用的美好前景,这正是做出独木舟现场保护决定的基础。”
2005年,国家文物局批复:同意遗址原址保护。
遗址原址保护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专家认为,遗址保护的核心工程,包括四个方面,需要一项项落实完成。
首先是独木舟及木构件的原址脱水。跨湖桥遗址经过海侵,木构件要先脱盐以后马上采取脱水保护,之后才能在常温下进行展示。
之后,独木舟核心区疏干排水。
吴健说,遗址原址保护,控制土壤的温湿度很难。过去往往做五面体保护——四周和下面一面也掏空。但他们没这么做,因为勘探发现跨湖桥下面有一层青膏泥,是天然的防水层,渗透率很低的,所以,就不动它,“不然下面的遗址就被破坏了。我们做的四面体,尽可能保护了整个地层关系的延续性,一点都没有破坏。”
第三项工程,依然跟土有关:土遗址加固。
如今我们看到的遗址是2001年、2002年的发掘区,边上还有一块未发掘区,有160平方米,“我们也留着不发掘了。保留的目的,是为了研究,当年考古探方的隔梁,都保存在那里,没动。”跨湖桥遗址博物馆跟南京博物院合作,做了一个土体加固项目,目的就是让它的表面不要风化,尤其是未发掘区土体不要再倒塌。
最后一项,微生物防治。土遗址相对湿度比较高,尤其是高温期间,霉菌的滋生,对土壤的危害很大。博物馆和浙江微生物研究所一起合作,先在遗址原址里找到菌种,采集样本,实验室化验、分析、培养,再针对相关的菌种,研制抑菌的办法和材料。
此外,博物馆还对遗址厅进行了一个恒温控湿综合改造,从源头上控制霉菌的滋生。“霉菌滋生的条件是高温多湿。现在我们降低温度、控制住湿度,霉菌就很难滋生。”吴健说。
看来,这是和泥土、细菌、时间的一场持久战。
十五年
独木舟的脾气大家还在捉摸
十五年,四大工程已经陆续完成,唯独独木舟的脱水还在继续。但若脱水全部完成,就可以放心了吗?
博物馆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不放心。所以,他们建立了跨湖桥遗址原址保护监测系统。
霉菌滋生问题、独木舟变形问题、温湿度控制问题、土遗址含水率开裂的问题,以及空气里二氧化碳、氮、硫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纳入监测——17项设备,47个监测点,建立了立体化的监测系统。
“全部通过感应器、感应探头,再通过无纸化记录仪,传输到控制中心。”吴健说,馆里还有一个预警系统,哪个地方一有问题,就会亮红灯,工作人员会第一时间赶去“诊断”。
在很多人看来,通过科技手段实时监测,已经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但跨湖桥的保护者们还是不放心。
“遗址原址保护责任很重,尤其独木舟的脾气性格一定要摸透。往往大家认可的温湿度控制范围,常规界定的数据,在我们看来,远远不够,我们需要做得更加细致,因为我们整天都在看它。”吴健说。
如今,跨湖桥文化的又一个大课题在申报中了:微痕监测。
除了镇馆之宝独木舟,还有一件宝贝,被很多人忽略了:世界上最早的漆器——跨湖桥漆弓,也藏在遗址博物馆,这是“中国漆”的源头。
“我们最近跟浙大在合作,做相关跨湖桥遗址黏合剂的材料分析。其中有一项就是跨湖桥独木舟舟体树洞的修补,陶器二次修补的痕迹,这些粘补物的材料是什么?分析结果全部都是生漆。漆树树脂,就是最好的粘补物。那么当时使用的广泛程度,是我们接下去要做的课题。”
跨湖桥文化的保护与研究,还在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