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根生的传奇人生
1949年1月19日,冯根生小学毕业才四天(旧时学校是寒假毕业的),就穿上祖母新缝的长衫去胡庆余堂当学徒了。祖母送他到店门口,不到五分钟的路,祖母叮咛了再叮咛:“根生啊,本来应该让你读初中的,但家里穷,只能让你学生意了!但穷要穷得有志气,老板给你的钱拿着,别的一分也不能拿。要规规矩矩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多做积德的事,好帮人尽量帮人,千万不可做缺德害人的事。”
就这样,冯根生成了胡庆余堂的学徒。因为解放前胡庆余堂一年只收一个学徒,当年五月杭州解放,传统收徒制取消,冯根生成了胡庆余堂的“关门弟子”,也成了江南药王的最后一个传人。他六十多年的中药生涯也由此开启。
三年学徒,冯根生每天凌晨五点到晚上九点,16个小时专心其中。两千多种药的品相、药性、配伍、功效烂熟于心,丸、散、膏、丹的制用也驾轻就熟。满师后他又站了二年柜台,撮药配制当不在话下,此后又煎药二年,每天三百贴,十多万贴药从他手中出去,当年杭州人都知道冯根生煎的药地道见效。如今,冯根生早年的学徒故事已收进了小学课本。
冯根生就这样开始他的中药人生。1972年7月,杭州市要组建第二中药厂,冯根生出任厂长。
这个厂是一个胡庆余堂的驴皮车间,远离城区,冯根生骑着除了铃儿不会响、其它都会响的28寸永久牌自行车开始创业。说是第二中药厂,只是一座破庙,边上都是坟地。三十六万元总资产,十八万元净资产,没有一分钱现金,他向政府借了五千元发工资,求奶奶告爷爷做点加工业务,那个苦啊!从河坊街家里到桃源岭厂里三十多里路,他每天来回骑车不说,有时刚到厂里又通知开会学习,只好调转破自行车,多的时候一天来回要跑好几趟。
直到1978年,改革开放了,春天来了,干劲来了,故事也更多了。
冯根生说,自从工作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无数,可说是历经沧桑,“但我从不灰心,因为我太爱中药了,我们家祖孙三代都是胡庆余堂出身,国药不兴,我人生不畅。九十年代初一个外国老板出几百万美元的年薪叫我去搞中药,我拒绝了,因为那是出卖祖宗的。”
冯根生有着使命感,因此他愿意做出头鸟、弄潮儿。改革开放让他的改革思想迸发而出,他的创业史无疑是中国改革大潮中的一个缩影,尽管每走一步都险情环生,但作为改革急先锋的他义无反顾屡做“出头鸟”:
1978年,青春宝抗衰老片虽通过药理检验,但由于相关部门从中作梗,始终未能获得生产批文。冯根生怕错过药品推出最佳时间,毅然决定先投产。这在当时无疑是个大不敬的决定,冯根生和青春宝都是命悬一线,他的“先斩后奏”救了产品救了企业。
1982年,一位清纯少女走进了电视广告,“青春宝”成为第一个投入大手笔广告的保健品,也是第一个采用片剂型的保健品。
1984年,在全国还没有实施厂长负责制之前,他率先在全国试行干部聘任制,全厂员工实行劳动合同制,第一个打破“铁饭碗”、“铁交椅”、“铁工资”。
1996年,冯根生的青春宝集团兼并胡庆余堂,史称“儿子吃了老子”,其实是儿子救了老子。成为这个“江南药王”百年老店的新掌门人后,他让奄奄一息的胡庆余堂起死回生,重新擦亮了牌子,从亏损大户扭转成纳税大户。
做“出头鸟”风风雨雨三十多年,他的“破庙”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现代化中药企业,资产从三十六万元增加到近五十个亿,增长一万多倍。从借钱发工资到累计上交国家税收几十个亿,冯根生总爱称自已是“国有企业的保姆”,他什么也拿不走。
2002年,他与鲁冠球、宗庆后首获杭州市政府重奖,各获三百万元奖金。那年他七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