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指了个出水口 就能说出相连的雨水管从哪里来

民间河长陈天荣在打捞河中的漂浮物。记者 严嘉俊 摄

制图 高薇

和往常一样，早上8点多，八堡社区头发花白的陈天荣，骑着电瓶车就出门了。

不熟悉的，以为他去上班了，可家人、邻居知道，这个民间河长又去“巡河”了。

陈天荣，土生土长的八堡村人（现在已改为八堡社区），“主业”负责管理社区环卫工作，“兼职”是横四港的民间河长。

这个连芝麻官都算不上的河长，他已经当了3年多。

2014年3月，杭州推行河长制，招募住在河道周边的热心市民当河长，监督黑臭河道治理工作；4月，第一批56位民间河长走马上任，陈天荣就是其中之一。

每天花两三个小时巡河

老陈管的横四港，全长2.5公里，东西走向，跟旁边的九乔路平行，东到八堡路，西到杭海路（通过闸站跟和睦港相连），中间依次跟6号河、5号河相通，河道两岸以居民楼为主。

在八堡村启动征迁前，横四港只是一条4米左右宽的农用灌溉渠，一度因为人为污染成为黑臭河。2007年，九堡经济适用房区块建设时，横四港提升改造成了现在的模样，10米左右宽，河道两岸有石头砌成的驳岸。

老陈的一天是从巡河开始的，每天两到三趟，每一趟都是从家门口的横四港最东面出发，骑着电瓶车一路走一路看，一直到最西面的杭海路再掉头回来，风雨无阻，过年时也一样。

一趟要花多少时间？老陈伸出食指，笑眯眯地说：“一趟个把小时总要的，电瓶车要经常停下来，看一看。”

上周的一个午后，我跟老陈一起“巡”了一小时的横四港。老陈说，现在横四港水质已经好多了，巡河发现的问题不多，头两年当河长时，水泥管（河道雨水口）里一有污水排出，保洁员就会来跟他讲。

他们为啥跟你讲？老陈又笑了：“我天天在河边走，他们同我讲，我好跟上面去反映，街道马上会有人来处理的，很快的！”

老陈说，巡河除了看河面上的漂浮物，第二个就是看水泥管（即雨水口），晴天有没有污水排出来，雨天排出来的水有没有油污；三是看河水清不清，感觉有异常就要联系上面领导。

老陈口中的“上面”是横四港的九堡街道级河长、社区级河长，他是怎么联系上的？

老陈指了指立在河边的江干区河长制公示牌，又拿出手机给我看：“公示牌上有电话，我还有微信！”

他点开微信，最近一次联系的微信群就是“横四港治水群”，群成员一共32人，其中包括横四港的街道级河长、街道城管科科长、社区河长以及横四港的养护单位负责人、数字城管等。

心里有张横四港管线图

“哪根水泥管通哪里，我都晓得！”

微信群很有用，老陈早上反映的问题，中午之前就可以解决。怎么解决的？老陈讲了去年横四港的一次“大事故”。

大概一年前的一天早上，天气蛮好，老陈在巡河时发现横四港11号排水口有油污水排出，位置在九乔路跟金宝路交叉口西面河岸边。

老陈紧张起来，马上把照片传到了横四港治水群，街道城管科的工作人员、社区负责人马上带人赶来了。

河边的出水口是周边地下管网的一个末端，前头还连着周边的无数管线，需要打开井盖一个一个查看。老陈跟着大家一起，找来开窨井盖的工具，根据管线图纸，从河边一个井盖、一个井盖掀开往“上游”查。

对查的过程，老陈已经很熟悉“套路”了，“找个水桶，往井下打水，雨水管道晴天按道理没有水流的，要是水桶放下去能舀到水，那肯定有问题了！”

一行人从金宝路口一直查到了大概200米之外的东宝中学围墙外，发现围墙外有个污水井堵住了，导致带有油污的脏水流进了雨水管道，“我们用毛竹竿通，捞出了整整一垃圾桶的东西，搞了一上午才算解决。”

老陈不是市政人员，手上也没有管线图，怎么对沿路井盖下的管网这么清楚？

“哪个水泥管通哪里，我都晓得！这可不是我讲造话（杭州话，假话的意思）！”老陈不好意思地解释，横四港刚治理好时，经常有管道破损以至于出水口晴天有污水排出的情况，帮忙找污染源次数多了，对管道自然也熟悉了。

熟悉到什么程度？随便指了个出水口，老陈就能说出与之相连的雨水管是从哪里接过来的。

记者手记

我对老陈的采访在午后2点多开始，到3点多，我们在横四港岸边走边聊。

一个小时里，老陈给我的意外很多。

对横四港的前世今生，老陈介绍得很有感情：“我年轻时，横四港只是一条农用渠道，旁边全都是蔬菜基地，村里人干活渴了捧起渠水就喝，再后来村里开发建设了，高楼取代了农田，而横四港在2008年前后也提升改造了，河道宽了，可水质并不好，属劣五类，直到最近几年的‘五水共治’才有了眼前的水清景绿……”

“你来啦，几点走？”“今朝热！天气好啊！”……这一小时里，我们遇到了横四港的两位保洁员、周边道路的交通协管员、城管协管员、另一条河道的民间河长，这些偶遇的人对于老陈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横四港一点都不讶异，个个跟他熟络地打招呼。

更让我佩服的是，干了大半辈子农活的老陈对于河道的排水口、河边的地下管网了如指掌，可见他对横四港真的花了大心思。

民间河长不是官，但老陈真的把它当作重要职责在履职。

水滴石穿、磨杵成针，持之以恒的努力总能换来金灿灿的成果。

据统计，杭州全市有1418名像老陈这样的民间河长。上个月底，杭州拿到了浙江省治水工作的最高荣誉“大禹鼎”，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老陈”们的贡献。

今年年底前，杭州还要剿灭剩下的1256个劣Ⅴ类水体，同样还需要“老陈”们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