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人员正在拆除楼顶搭建的违法建筑。
似乎从没有一个小区,在“空中圈地”会如此庞大和自成体系。
75幢房子依靠蚂蚁搬家般的方式,拉泥、砌砖、搭玻璃房……10年间在合法的房产证之外,再建9000多平方米违法建筑,或自住,或出租。
这种无序状态,昨日被画上休止符——在经历20天的反“圈地”运动后,滨江滨康小区和滨康二苑,涉及293户人家的空中违建,失控多年之后终于被拆除干净。
“失控”的楼顶
10年间,这两个地处滨江聚园路两侧的安置小区,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带了“空中圈地”这个头。
路北面的滨康小区有36幢楼,安置了以前襄七房社区的村民;路南面的滨康二苑,安置了以前庙后王社区的村民——从2005年开始,大概有1000多户城中村的原住民,在这里上楼居住,告别土地。
不过,人们对土地的热爱以及耕种习惯,并未就此放弃。两个社区的居民们上楼不久,就开始在楼下有泥土的地方搭棚种菜。这种不符合城市社区公众价值的行为被禁止后,随后转入更为隐蔽的自家露台或者高楼楼顶,并且愈演愈烈。
滨江区西兴街道办事处主任胡志明说,“有户人家住在16楼,开始也在屋顶种菜,后来看着没人,就自己拉砖头砌墙,重新造了一套房子,150平方米,有厨房有卫生间。自己家原来的房子,才105平方米。”
今年年初,西兴街道试图对这种多年的沉疴违建进行整改,一统计,吓了一跳,293户人家共有9000多平方米的违建——也就是说,几乎75幢房子的每一处楼顶,都已在圈地之后“沦陷”。
5月18日,有本地媒体曾对此进行报道,一受访居民表示,“喜欢搭棚子就搭棚子,喜欢搭晾衣架就搭晾衣架,哪个来管啊?”
而随后,这档监督类栏目,在节目最后呼吁要“把纸上拆违计划落到行动上”。
20天反“圈地”运动
这次“意外”的报道,同时也加速了本被西兴街道放在日程之上的反“圈地”运动。
昨日上午,两位拆迁工人系着保险带,小心翼翼地爬在滨康二苑19楼楼顶——这原本是一个阁楼,却被住户老来用砖砌了两个房间,把之前的露台包了进来——听着“砰砰砰”声音,老来未免有些心疼,嘀咕着,“这个地方别人又不会来,这个地方又碍不着别人。”
问老来辛辛苦苦盖这个房间来做什么用?“我自己晒太阳还不行嘛?!”——大家一阵哄笑,社区的干部连忙劝他,“大家都拆了,老来你也不能搞特殊嘛,都最后几户人家了。”
事实上,这些被搭建再造的房间,除了缺失门牌,人站在里面的时候,并不能发现加盖的异样痕迹,甚至同样有客厅、卫生间以及厨房,而这些并没有合法登记的房产,过半被用于出租——在“58同城网”上,滨康小区和滨康二苑的单间以及套房,月租价格被标注在600元到6000元不等,并被打上“近华为、海康、万福中心”等地址标签。
与老来家相隔10多米的对楼,楼顶上也同样有两位工人在拆迁。对面的老街坊朝着老来笑笑,“今天拆到你家啦?”。在整个滨康二苑,这次从39幢依次往下拆违,拆到昨日老来家1幢的收官之时,仅用了20天时间——西兴街道屋顶拆违现场负责人潘立明说,“20天谈了293户人家,拆了9000多平方米违建,真的和打仗一样。”
“旧城邦”的新秩序
从城中村到城市生活,这两个住入襄七房社区和庙后王社区原住民的“旧城邦”,也试图建立新的秩序。
滨康二苑1幢的老金,几年前在客厅的西墙上挖了扇门,直通外面近百平方米的露台——铺了地砖,填了土,种菜种花种果树——这次老金被纳入拆违之列的,是一个20多平方米的玻璃棚,“造的时候花了1万多元钱,现在要求拆,就拆了呗,总是要顾大局”——而露台上的苹果正好熟了,老金还顺手摘了几个分给了社区干部,“一分钟前还‘活’的,你们也辛苦,吃一个。”
胡志明说,这次拆的最多一户人家,10多个工人施工了3天,40多公斤一编织袋的建筑垃圾,跑上跑下背了1000多袋;而最少的一户人家,才2个平方米,为什么这么做?就是要体现公正和公平,只要是违建的,一律要拆除,不然一碗水端不平。
昨日下午,从高空处被运下来的建筑垃圾,逐袋被拉出小区,红砖、花纹墙纸、破了的白色顶灯……这些房间的旧物,也将不知去向,不过,对一个楼顶乱序10年之久的城市社区来讲,这里终见屋顶轮廓和线条,不正预示着一种生活新秩序的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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