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然一新的小河直街。 好摄之友 乐乐Y摄

    杭州26处历史街区及历史地段均已启动修缮整治，17处已完成

    除了焕然一新的龙翔里，杭州还有哪些老房子的新生故事值得铭记？

    湖墅南路一路向北，过康家桥，时光就像突然被翻了个篇章。

    粉墙黛瓦，马头翘角，温润的青石板路。狭长的里弄里，老人家搬个椅子坐在门口晒太阳，近旁工作室的姑娘翻弄着蓝印花布。绕到屋子后头，拾级而下，就是河埠头，可惜河水没有老底子清，没了浣衣娘，只有懵懂的孩子留着锅盖头，看着河道里啵啵啵驶过的机动船。

    这是当年河道密布的老杭州里，老杭州人的典型生活。

    不同于龙翔里，小河直街没有全盘商业，保存了烟火气留下了原生态枕水人家。也不同于繁华的河坊街，商铺林立，卖着仿古街通行的小玩意。作为杭州幸存的为数不多的历史建筑区块，小河直街走出了它自己的味道跟模式，在2008年，小河直街历史文化街区保护项目荣获了建设部颁发的“中国人居环境范例奖”。

    小河直街最著名的餐饮“新腾飞”的老板周小腾说，当年改造针对原住民有三种方案，我就坚决要回迁，你看，现在多少好。

    历史街区保护：保留还是革新

    既保持原貌，又改善居住环境

    周小腾出生在小河直街，当时父亲单位分的房子就是小河直街上的墙门房。

    小墙门，双开门，推门进去就是一层楼的房子，中间环抱了一个小天井，一共住了两户人家。

    周小腾兄弟姐妹5人，再加父母，七口之家，怎么住？“先是高低铺，而后搭阁楼，再就是东拼出去一块，西推出一部分，天井越来越小。”周小腾说。

    但逼仄并不妨碍欢乐的童年，“泡河里长大的，游泳，摸螺蛳，抠苍条儿（一种小鱼）。抓到鱼虾，看哪家大人不在，一大帮伢儿就去开伙了，面粉一裹油炸炸……”也许是童年的记忆太深刻，2006年小河直街在整体改造时，给原住民三个方案：原地回迁，就近异地安置，货币安置，周小腾坚决选择“回归”。

    在狂飙突进的城市建设中，“保留”还是“革新”一直是一道让建设者们倍感头痛的选择题。

    小河直街管委会副主任张丽华说，历史文化遗存保护往往面临了两个问题：一是专家们要求保持建筑原貌，二是原住民要求改善居住环境，现代以后，小河直街的房屋日渐破落，违章建筑林立，简直成了运河边的棚户区，每次台风大雨，小河直街登上媒体的新闻都是及膝的积水，居民挽着裤腿在自救。

    经过多轮商讨，最后拍板“改”。改造有几大原则：要坚持历史的真实性，不能成为假古董；要保证风貌的完整性延续性；再现清末明初运河边城市平民的市井生活。落实到具体改造方案上，就是“重点保护、合理保留、局部改造、普遍改善”。

    小河之街改造前后风貌对比。 好摄之友 边走边摄 摄

    修旧如旧最小干预

    铺地也严格按影像资料来

    来看看周小腾现在的房子吧。巷子最北端门上贴着大红“囍”字的就是，他女儿刚刚出嫁。

    两层，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二楼是卧室，一共百来平方米，看起来有高层小区的140平方米那么大。屋子还有个后门，推开后门就是河埠头。周小腾贴墙围了个鱼池，养了几尾红鲤。

    周小腾的饭店“新腾飞”在小河直街一共有两家，一南一北。而周小腾的家就在纵贯这两家店之间的巷子里，从家里走到任何一家店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

    周小腾的事业和居所，其实正好代表了小河直街项目中原住民居住区和商贸旅游区的功能划分。小河桥以南是商贸区，以北是居住区。

    管委会张副主任说，改造的原则是“修旧如旧最小干预”。再根据不同的房屋，采取了三种不同的改造方式。

    第一种叫“原模原样”，比如像方增昌酱园，构件完好，那么仅仅做了加固和部分修补更换工作，对室内卫生隔音通风设施进行了适当改善。这类占街区总建筑面积的36%。

    第二种叫“原汁原味”，比如东河巷，房屋结构不再完好，地坪也太低，一落雨就容易河水倒灌积水严重，改造时，原址复原，改善室内。室外地面整体拆除抬高，而抬高后铺设的地面则严格按照留存的影像资料，按原来的样子重建。

    第三种叫“似曾相识”，对于街区内在解放后修建的砖混结构的房屋拆掉重建，建成清末民初的风格，与整体区域协调一致。

    曾经的老棚户区

    如今开价四万也不卖

    冬阳透过梧桐树影斑驳地洒在街上，这里的时光是静谧的，如同那河水缓缓流淌。小巷里，老人们围坐在一起聊天，偶尔旁边走过穿着旗袍的姑娘，“又来照相的嘞”，大家都很有经验地等待男主角的出现，“一般都是民国风，长褂长围巾，手上拎个柳条箱。”

    老街坊里也开出了好几家创意小店，做银饰，做旗袍，还有窝着一只加菲的“发呆吧”。好几个老街坊把房子出租了赚租金，据说也有四五千一个月的进账。

    邻居们在门口聊天，有老人透露给我，曾经有人想以四万元一平方米的价格问他们买房子，“不卖哦”。

    咦，怎么锣鼓喧天，唢呐声声，哎呦，是新娘子唉，坐着船从河埠头上来。运河人家的婚礼啊，新娘子要娘舅背上来的，快快快，伴娘伴郎赶紧在前头铺麻袋，一袋接一袋，寓意“代代相传”。

    而小巷深处每一家门口，都是篱笆花架绿植如荫，有老外说，这里堪比我们国外的风情小镇呢。

    这一切的背后，管委会在悄悄使劲：挖掘运河传统民俗文化，打造风情街区，硬件好了，接下来拼的就是软实力。这样的保护文章才算真正做活。

    整个小河直街列入改造的区域总共12.9万平方米，建筑面积4.15万平方米，总造价2.5亿元，2007年4月开工，9月底竣工。按理说，保护历史街区又能改善居住环境，这本身就是一件双赢的事情。但是很多历史街区在改造和保护上，往往在“钱”这个问题让领导犹豫不决。动辄几个亿的改造费用哪里来。

    像小河直街，总体区域面积不大，商贸旅游区域更加小，短期内靠这里产出效益是不大现实的。但是拱墅区政府算了一笔大账——通过对小河直街区域的整体改造，提升了整个区块的文化价值，以此带动周边楼盘地价的上涨。

    小河直街附近新盘林立，你不妨去看一看，好多楼盘在宣传上，将“与小河直街为邻”当成了文化底蕴和地理环境的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