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将图书馆上报纸的内容摘抄到自带的报纸空白处
陈虎白天在图书馆里读书,晚上则睡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
看书前章楷都会自觉洗手
章楷的腿摔伤了,为了节省医药费,他在图书馆里查阅医书给自己看病
杭州图书馆向拾荒者开放,76岁的章楷带着麻袋与其他读者同桌看书
昨天,《法制晚报》刊发的《拾荒者泡图书馆 借阅前自发洗手》一文,在微信圈里热转、点赞。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温暖感动了如此多人,一起看看吧。
每天上午8时,杭州江干区解放东路58号J座杭州图书馆新馆楼下就站了不少人。晨练的市民发现,总有些人扛着脏兮兮的大麻袋,或拎一兜饮料瓶,衣衫褴褛。
副馆长梁亮对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一些流浪、拾荒者正等着图书馆开门,“在旧馆就常看到很多流浪、拾荒者背着铺盖,把捡来的垃圾放在阅览室门口,再进去看书。”
其实杭图不仅允许流浪、拾荒者入馆,也允许他们携行李入内。而将杂物放于门外,则是自发行为。
曾有读者对身边的流浪、乞讨者散发异味而感到不满。馆长褚树青为此劝导读者,如觉不便可更换座位,图书馆没有权利去让另一位读者离开。
杭图再未因允许流浪人员入内而遭遇其他问题。
拾荒者看书前 自发洗手
11月9日下午,76岁的章楷再次出现在杭图三楼专题文献区阅览室门口。他还是那副装扮:一根竹竿将两个口袋挑于肩后,穿一双被泥染黑的白色运动鞋。透过塑料袋,可以看见其中的塑料瓶和罐子。
章楷生于杭州乡下,现已退休多年。因早年离婚,儿女又在外地,目前在杭州独居,依靠退休金和拾荒为生。
他在书桌前卸下口袋,又让工作人员为他找来几本中外名著。虽然视力极差,但他还是把书凑到眼前看得津津有味。
一周前,他看的是马云传记和阿里巴巴管理理论。管理员张海清说,章楷几乎每周都会来两三次,尤为喜欢看时政类书籍。
尽管浑身污渍,但章楷手却很干净。他解释,尽管杭图没有规定拾荒者必须洗手,但每次看书前他都会将手洗净,“不要把书弄花了。”
撩起裤管,章楷露出左小腿一片长约10厘米的结痂。两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去书店的时候跌倒在路边一块花岗岩上。为节省药费,他查阅医药书籍,购买绷带和消毒药品自我医治。好在如今伤势就要痊愈。
边抄报边充电 学习养殖
在杭图报纸杂志区,一位每天抄报的读者引起了管理员何建成的注意。
从一年前开始,这位读者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坐在阅览室里读报,并用圆珠笔将部分内容抄到自带的报纸上,有时还会边抄边笑。
他还会用阅览桌下的电源给一部老款旧手机充电,用饮料瓶接开水喝。每次进图书馆,他还会带上两个塑料袋,装着碗筷等杂物。直到晚8点50分阅览室闭馆,他才不紧不慢地折起抄好的报纸离开。
他是36岁的重庆籍拾荒者陈虎,一年前来到杭州打工,却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索性捡起了垃圾。
走出图书馆,他会去附近的荒地取出自己放在那里的行李——一张破席和一床已看不出底色的被褥。而后扛着行李前往杭州下车路一家24小时银行门口,与几位流浪者一同睡在路边台阶上。临睡前,他还会看几眼在图书馆充足电的手机。附近住户张先生介绍,去年冬天,曾看到陈虎睡在垃圾桶里。
“我想抄点东西带回家,以后搞养殖。”陈虎操着浓重的重庆话说,如果再找不到活,自己就要回老家了。
白天看书写诗 夜宿街头
除了陈虎,还有一位终日伏案写作的流浪者。
他是32岁的安徽太和人谢斌。在11月初的杭州,他仍穿一件短袖T恤,穿一双崭新的绿色解放胶鞋。单看外表,很难将他与流浪者联系起来。但靠近了,还是能够闻到一股汗酸味。
谢斌在图书馆不分日夜地写作,几乎两个星期,他就能写完三四本笔记本,一个装满本子的手提纸袋,被他随身携带。谢斌给自己创作的每段诗都编了号,至今已逾160首。在他的笔记本首页,记着一家诗刊的地址和邮编。他准备再写一些,就对外投稿。
在他的印象中,图书馆是收费的,直到他听说杭图不仅允许流浪者入内,还有空调和桌子,他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家乡的图书馆还不如杭图的一个角落大”。
报纸杂志区的散文、小说、人民文学和各家刊物,他都有所涉猎。他最喜欢余秋雨的散文。
他每天一早会去趟劳务市场,如有日结薪酬的零工就干,没有则泡在图书馆写作,中午买几个包子、馒头充饥,夜晚睡在地下室或街头。走在路上,他会留意街边的垃圾桶,偶尔从中捡出小半袋零食。
他写下这种畅快:“我不怕找不到工作,是怕找不到图书馆这么安静学习的地方……可以继续阅读,继续写作。”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章楷、陈虎、谢斌为化名)据法制晚报